接下来的几天,沈星澜的生活被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极致的谨慎填满了。
她像个守护着绝世宝藏的窃贼,又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者在那片小小的菜地旁徘徊,实则是将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了那个神奇的灵泉空间。
她进行了一系列小心翼翼的测试。
她发现,空间内外的时间流速似乎是一致的。她在空间里待了大概十分钟,出来时墙上的老式挂钟也走了十分钟。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在里面待久了会引起外界怀疑。
她尝试了灵泉水的不同用量和效果。她用不同比例的灵泉水和普通井水混合,去浇灌空间内那块黑土地上她特意从外面带进来的几颗小白菜种子。结果令人震撼:即便是极度稀释的灵泉水,也显着加快了发芽和生长速度。纯灵泉水的效果最为惊人,短短两三天,那几棵小白菜就已经长得绿油油、水灵灵,叶片肥厚,脉络清晰,散发着一种近乎艺术品般的完美光泽,比外面地里那些只受过一次恩惠的菜苗还要精神数倍。
她甚至还偷偷用极其稀释的泉水,喂给了院子里那几只总是恹恹的、下蛋不勤快的母鸡。第二天,她惊讶地发现鸡窝里多了两个异常饱满红润的鸡蛋,而那几只母鸡也明显精神了许多,咯咯叫着在院里踱步,羽毛都鲜亮了些。
这灵泉,不仅对植物有效,对动物同样有着强大的滋养作用!
这个发现让沈星澜的心跳再次失控。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或许可以……
一个模糊的、关于未来的蓝图,开始在她心底悄然勾勒。但随即,她又强行将这兴奋压了下去。不能急,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她将大部分时间花在空间里,不仅仅是为了试验,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趋近。那里的空气让她感觉舒适,灵泉散发的气息能抚平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与伤痕。她常常只是坐在泉眼边,什么都不做,感受着那温和的能量如同母亲的抚慰,一点点修复她被名利场摧残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然而,空间的治愈效果并非万能。它无法消除外界投来的探究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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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舟的出现,总是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偶然性。
有时是沈星澜在院子里给那些“过于”精神的菜苗间苗时,他正好从篱笆外经过,会停下脚步,看上一眼,然后状似随意地点评一句:“长得真好,看来沈小姐很有天赋。”
他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异样,但沈星澜却总觉得他那双清朗的眼睛里,藏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她只能含糊地应一声,低下头,假装忙碌,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有时是她从空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被灵泉滋养后的红润光泽,在井边打水时遇见他。他会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然后移开,并不多说,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精准的仪器扫描过。
最让她心惊的一次,是她在处理那几棵用纯灵泉水在空间里催生出来的、过于“完美”的小白菜。她舍不得吃,又不敢拿出去,最终决定剁碎了混在鸡食里喂鸡。正当她蹲在鸡圈旁时,顾青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菜叶……品相极佳,喂鸡可惜了。”
沈星澜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菜叶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回头,看到顾青舟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那些翠绿得不像话的菜叶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探究。
“反正……也是多出来的。”她强自镇定,声音却有些发紧,“鸡吃了多下蛋也好。”
顾青舟闻言,视线若有所思地扫过鸡窝里那几个红润异常的鸡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却让沈星澜脊背发凉。
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他那种对农业了如指掌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植物和动物的异常?
恐慌如同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她开始刻意避开他可能出现的时间段,待在屋里的时间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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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刻意的躲避,以及内心深处对秘密可能泄露的恐惧,让沈星澜的情绪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时而高涨,时而低落。
一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绚丽的橘红色。沈星澜坐在门槛上,看着天边变幻的云彩,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佩。温暖的触感让她感到一丝安心,但顾青舟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又让她如坐针毡。
她该怎么办?一直这样躲下去吗?这个秘密,她又能守多久?
一种熟悉的、源自过去被无数人审视评判的应激反应,混合着当下的不安,让她陷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她甚至开始怀疑,得到这个空间,究竟是幸运,还是另一个更大麻烦的开始?
外婆留下的老旧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戏曲,更添了几分孤寂。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不是顾青舟那种沉稳的脚步声,而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窸窣声。
沈星澜警惕地抬起头。
只见篱笆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一个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皮肤黝黑,眼睛又大又亮,正怯生生地看着她,手里还攥着一把新鲜的、带着泥土的野菜。
“你……你是沈爷爷家新来的姐姐吗?”小女孩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乡音。
沈星澜愣了一下,戒备心让她没有立刻回应。
小女孩见她没说话,也不害怕,反而大着胆子把手中的野菜从篱笆缝隙里递了进来,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我奶奶说,这个……给你吃,凉拌可好吃了。”
那是一把嫩绿的荠菜,洗得干干净净,水灵灵的。
刹那间,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冲破了沈星澜心头的坚冰。在这个充满试探和不确定的陌生环境里,这份来自孩童的、毫无功利的善意,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她封闭的内心。
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接过那把荠菜,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谢谢你,小妹妹。”
“我叫招娣!”小女孩见她接了,笑容更大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比电视里的人还好看!”
招娣……沈星澜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放松的笑容。
简单的几句交谈,招娣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告诉她村里哪里的野花最多,哪棵树上鸟窝里有小鸟,然后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沈星澜握着那把带着泥土清香的荠菜,站在渐沉的暮色里,望着招娣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冰冷的心,似乎被注入了一丝真实的暖意。
或许……这里不只有窥探和危险,也有像招娣和她奶奶这样,简单而温暖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荠菜,又摸了摸胸口温热的玉佩。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她不能因为恐惧就永远躲藏。她需要更了解这个地方,了解这里的人。只有融入其中,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才能判断出,哪些是像招娣这样的善意,哪些是……需要警惕的目光。
比如,那个对她菜地异常关注的前农业博士。
她深吸一口气,傍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她转身,准备回屋,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向隔壁。
顾青舟正站在他家的二楼的露台上,似乎也在眺望远方的夕阳。暮色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穿越逐渐昏暗的光线,与她在空中相遇。
这一次,沈星澜没有立刻躲闪。
她站在原地,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与他对视了足足两三秒钟。暮色中,看不清彼此眼中的情绪。
然后,她看到他似乎极轻微地……勾了勾嘴角?
沈星澜心头一跳,迅速低下头,抱着荠菜快步走回了屋里,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声。
他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善意的打招呼?还是……某种了然于胸的暗示?
门外,暮色彻底笼罩了山村,点点灯火依次亮起。
而沈星澜知道,她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里的生活,这场关于信任与隐藏的无声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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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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