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侵蚀。
这是林凡坠入灰雾后最直接的感受。那诡异的灰雾不仅隔绝内外，更如同活物般无孔不入，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蚀他的灵力，污染他的神识。后背传来的剧痛和体内疯狂肆虐的血煞之气，更是雪上加霜，几乎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林凡内心：不能……不能倒下！）
求生的本能和坚韧的道心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冰莲之心在疯狂运转，极致的寒意对抗着灰雾的侵蚀，也勉强延缓着血煞之气的扩散。戊土灵珠的力量则如同最忠实的壁垒，死死护住他心脉与元婴的核心，维持着最后的生机。
他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重重地砸在一片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几乎涣散。
（林凡内心：必须……先稳住伤势……）
他强撑着盘膝坐起，也顾不上探查周围环境，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所有能疗伤、驱邪、稳固心神的丹药，一股脑地吞服下去。精纯的药力化开，配合着冰莲之心与戊土灵珠的力量，开始艰难地与体内的血煞之气和灰雾侵蚀之力对抗。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他的脸色在苍白与暗红之间交替，身体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灼热如焚，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
玄天殿内。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没有系统界面，没有能量提示，没有警报声。仿佛一切都归于虚无。
唯有那条连接着林凡的因果主线，并未完全断绝，依旧在无尽的黑暗中，维系着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荧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在那绝对的虚无中，一点细微的、并非来自系统本身的“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这波动，并非能量，也非信息，更像是一种……执念的残响，意识的碎片。源自于那个因透支而濒临消散、又与系统深度绑定的宿主——陈默。
（…徒…弟…）
（…不…能…死…）
（…系…统…启…动…）
（…能…量…检…测…）
（…扫…描…）
断断续续的、完全无序的意念碎片，在黑暗的虚空中漂浮、碰撞。它们不具备完整的思维，只是昏迷宿主潜意识中最强烈执念的映射。
然而，就是这些无序的碎片，在触碰到那条维系着林凡的因果主线时，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嗡……
那黯淡的因果主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已经完全沉寂、似乎已然“宕机”的系统最核心处，某个与宿主意识本源绑定最紧密的、最底层的协议，被这微弱的共鸣和执念残响……强行触发了！
没有能量支持，没有宿主主动操控。这更像是一种基于“存在”本身的本能反应。
一行行扭曲、残缺、闪烁着乱码的文字，艰难地在黑暗的虚空中浮现、组合，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呓语：
【…宿…主…意…志…残…响…检…测…】
【…绑…定…目…标…生…命…信…号…极…度…微…弱…】
【…强…制…唤…醒…协…议…（残损）…启…动…失…败…】
【…能…量…匮…乏…无…法…执…行…干…预…】
【…启…动…最…低…限…度…规…则…共…鸣…搜…索…】
【…搜…索…范…围…限…定…：…绑…定…目…标…周…边…（模糊）…】
【…搜…索…目…标…：…生…机…（模糊）…契…机…（模糊）…】
这些残缺的指令，耗尽了那执念残响最后的力量，也抽干了系统核心最后的一丝潜能。
下一刻，所有的文字崩散，黑暗再次笼罩一切。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就在那指令彻底消散前的瞬间，一股无形、微弱到极致、且完全盲目的规则波动，以那条因果主线为通道，跨越了空间，扫过了林凡所在的、那片被灰雾笼罩的未知区域。
它没有能量去修复林凡的伤势，没有能量去驱散血煞之气，甚至无法清晰地感知林凡的具体状态和周边环境。
它只是像一张撒向大海、网眼巨大且破破烂烂的渔网，进行了一次漫无目的的、概率渺茫的……打捞。
……
灰雾深处，林凡依旧在与体内的双重侵蚀苦苦抗衡。丹药的力量正在逐渐消耗，冰莲之心与戊土灵珠的光芒也越发黯淡。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
（林凡内心：难道……真要陨落于此……）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石子落地的声响，在他身旁不远处响起。
这声音在死寂的灰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凡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了一丝。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浓得化不开的灰雾中，就在他身侧不到三尺的地方，地面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凹陷。而凹陷之中，一株不过三寸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灰白”色泽的小草，正顽强地生长着。小草的叶片如同玉石般剔透，中心却凝聚着一滴如同晨露般、散发着微弱但极其纯净生命气息的液珠！
刚才那声轻响，正是那滴液珠承受不住重量，从叶尖坠落，滴落在下方一块小石子上发出的。
（林凡内心：这是……？）
林凡从未见过这种植物，也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生命气息！这气息与他体内的血煞之气和灰雾侵蚀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让他周围的灰雾都似乎淡薄了一丝！
是巧合？还是……
他已无暇深思！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用尽最后力气，伸手将那株奇异的小草连同那滴液珠一同攫取过来，毫不犹豫地将那滴液珠吞入口中！
一股清凉、温润、蕴含着难以言喻生机力量的气息瞬间涌入喉间，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流向四肢百骸！
这股生机力量所过之处，那肆虐的血煞之气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连那顽固的灰雾侵蚀之力，也被这股纯净的生命气息逼退、净化！
他后背那恐怖的伤口，传来麻痒的感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林凡内心：得……得救了？！）
林凡心中涌起劫后余生的狂喜，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引导这股突如其来的生机力量，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和受创的元婴。
他并不知道，这株救命的“灰白玉草”，并非此地的寻常之物，而是某种极其罕见、依赖绝地死寂之气与一丝地脉生机矛盾共存才能生长的天地奇珍，万年难遇。
他更不知道，这株草之所以会在他濒死之际，恰好出现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并且恰好凝聚了那滴生命露珠……背后，是一次耗尽了某位昏迷合伙人最后执念和系统最后潜能的、盲目的、概率近乎为零的……规则共鸣搜索。
玄天殿内，重归死寂。
那条因果主线上，代表林凡生命状态的微弱荧光，开始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逐渐变得明亮、稳定起来。
而制造了这次“奇迹”的“功臣”，则依旧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与昏迷中，意识本源黯淡，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获救的林凡，与耗尽最后的“残响”后陷入更深沉寂的陈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获救的林凡，与耗尽最后的“残响”后陷入更深沉寂的陈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凡的生机在复苏，而陈默的存在，却在滑向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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