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部的茶水间,永远是信息,和八卦的中转站,也往往是,狭路相逢的地方。
钟卫东正接着热水,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安信科技那次,“按计划行事”的操作细节,思考着下次,如何能更精确地,界定“有效放量”的标准。他眼神专注,甚至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哟,钟大师,参禅悟道呢?”一个油滑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看您最近,这气场都不一样了,仙气儿飘飘的啊。”
钟卫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健。他关上热水,转过身。张健斜倚在门框上,一身笔挺的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手腕上的名表,反射着冷光,脸上挂着,那种惯有的、居高临下的笑容。
“健哥。”钟卫东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没什么情绪。
张健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后落在,他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的衬衫袖口上,嘴角撇了撇:“听说你现在拜了,那位田老师门下,天天跟小学生似的,画圈圈?怎么,真信了她那套鬼话了?什么量价时空,神神叨叨的。”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点声音,语气却更加刻薄:“兄弟,不是我说你,醒醒吧!画那玩意儿要能发财,美术学院那帮,搞艺术的,早他妈成世界首富了,还轮得到咱们,在这儿拼死拼活?”
若是几个月前,听到这番嘲讽,钟卫东大概率,会面红耳赤地反驳,会激动地争辩,甚至会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而说出更狂妄的话,最终落入,张健的语言陷阱,显得更加可笑。
但此刻,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张健的话,像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从他耳边吹过,甚至连他杯子里,热水冒出的白汽,都未能吹散一丝。
他看着张健,那张写满“精明”和“世故”的脸,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曾经无比羡慕,甚至崇拜张健那种“消息灵通”、“手眼通天”的能力,觉得那才是,在这个市场,快速致富的捷径。
但现在,他看到的,只是一种建立在,沙土之上的脆弱,和一种迟早都会,反噬其身的危险。他经历过,那种从顶峰骤然坠落的绝望,而正是眼前这个人,亲手将他推了下去。
那些K线图,那些枯燥的训练,那些深夜的复盘,那些顿悟的时刻……这一切构建起来的认知,和心境的改变,是张健这种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他不再需要,向张健证明什么,也不再需要,他的认可或否定。
钟卫东的脸上,最终没有出现,张健预期中的恼怒或窘迫。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敌意,更像是一种……怜悯和一种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隔阂感。
仿佛在看一个,还在泥潭里打滚、却自以为站在山顶的人。
他没有反驳一个字。
只是端起那杯,热气腾腾的水,微微侧身,从张健身边,平静地走了过去,离开了茶水间。
张健还维持着,那个嘲讽的表情,僵在原地,准备好的后续,挖苦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预想了,钟卫东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彻底的、无声的漠视。
那平静的笑容,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虚。
这一刻的钟卫东,完成了,从外在情绪化的对抗,到内在坚定不屑的转变。他的沉默和笑容,并非退缩,而是,源于内心认知体系的,初步建成,和内核的稳固。他不再需要,从别人的认同(或否定)中,寻找自身价值,市场本身的规律和反馈,将成为他唯一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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