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关茵茵和田铭岳没有多做停留,将店里的事情交给田明喜和几位得力店员,便启程返回田家村。
一路上,两人都很少说话。
田铭岳专注地开着那辆二手小货车,关茵茵则靠在副驾驶的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也给车内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经历了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生死考验、商场搏杀和法庭对峙后,这种难得的、无人打扰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村里,而是在村口附近的小河边停了下来。
这里安静,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和归巢的鸟鸣。
田铭岳熄了火,转过头,看向关茵茵。
他的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心疼,有愧疚,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茵茵,”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这次……吓坏了吧?”
关茵茵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立刻回答。
吓坏了吗?
或许吧。
当在废屋里听到关龙和孔倩雯那恶毒的计划时,当被手电筒光柱锁定,听着人贩子讨论“价钱”和“路上要捆结实”时,她的心脏也曾被恐惧攫紧。
但那恐惧,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愤怒和必须自救的决绝所取代。
她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个有些疲惫,却异常真实的浅笑:
“当时顾不上害怕,光想着怎么把他们一锅端了。”
田铭岳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伸出手,越过档位,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很大,带着常年干活的薄茧,有些粗糙,却异常温暖有力,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对不起,茵茵。”他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自责,“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一个人留在省城面对周永昌,又差点……差点让你被……”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一想到关茵茵可能遭遇的后果,他就觉得一阵窒息般的心悸。
关茵茵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反手用力回握住他。
“不,铭岳,你做得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如果没有你在村里稳住大局,揪出孔文孔武,我没有后顾之忧。如果不是你带着警察及时赶到……”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着他,眼神清澈而真诚:
“是我们一起,打赢了这场仗。”
田铭岳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并肩作战的情谊,胸腔里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
他想起她刚嫁过来时的蛮横无理,想起她偷偷补贴娘家时的愚蠢自私,更想起她重生回来后,一点点的改变,一次次的努力,为这个家殚精竭虑,抵挡明枪暗箭……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人从副驾驶座轻轻带向自己,然后,用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拥抱,将她紧紧拥住。
关茵茵先是身体一僵,随即便放松下来,将脸颊埋在他带着皂角清香的颈窝里。
这个拥抱,无关情欲,更像是一种历经生死患难后的确认与抚慰。
“茵茵,”田铭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田铭岳在这里跟你保证——”
“无论以后还有多少风风雨雨,是穷是富,是顺境还是逆境,我都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扛。”
关茵茵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前世,她众叛亲离,冻饿而死时,何曾敢想过会有今日?
会有一个人,用如此珍重的姿态拥抱她,对她许下风雨同舟的诺言。
她伸出双臂,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我们一起。”
河水在车外静静流淌,夕阳将两人的身影在车内拉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过了许久,关茵茵才轻声开口,带着一丝调侃,试图驱散这过于煽情的气氛:
“不过田铭岳同志,你下次表达关心和保证,能不能别搞得像做战斗总结报告一样?听着怪紧张的。”
田铭岳一愣,随即失笑,胸膛传来微微的震动。
他松开她一些,低头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我努力……学着说点好听的。”
看着他有些窘迫又认真的样子,关茵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她心情豁然开朗,“回家。田甜和田瑞该等急了。”
“好,回家。”
车子重新启动,朝着亮起星星点点灯火的田家村驶去。
车内,两人的手依旧自然地交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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