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萧彻让大臣们退下，只留下沈清辞。
他走到沈清辞面前，拿起那份安神汤，闻了闻，眉头微蹙：“你亲手炖的？”
沈清辞老实回答：“是臣妾看着小厨房炖的，想着陛下或许用得上。”她可没那手艺，能让御厨按方子做好就不错了。
萧彻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舀了一勺喝了下去。温热的汤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药香，确实有安神的效果。他烦躁了一下午的心，竟真的平静了不少。
“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的？”萧彻放下汤碗，看着沈清辞，眼神里带着探究。他不信一个深闺女子能有如此见识，多半是她那个当吏部尚书的父亲教的。
沈清辞早有准备，从容道：“臣妾家父是吏部尚书，从小耳濡目染，听他说过一些朝堂之事，略懂皮毛而已。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胡乱说的，若是说错了，还请陛下恕罪。”
她把功劳推给了原主的父亲，既合理又不会引起怀疑。
萧彻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淡淡道：“你说得不错，算不上胡乱说。以后……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朕说说。”
沈清辞心里一动，这是……获得信任的节奏？她连忙福身：“臣妾遵旨。”
离开御书房时，沈清辞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能让暴躁皇帝改变态度，甚至愿意听她的意见，这第一步，算是走稳了。
回到凝香殿，云芝赶紧迎上来：“娘娘，您可回来了！刚才太后宫里又派人来了，说让您明天去慈安宫陪她赏花。”
沈清辞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刚在御书房驳了太后的面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又要找事了？
“知道了。”沈清辞淡淡道，“准备一下，明天我去。”
“娘娘，您真要去啊？”云芝担心道，“太后肯定没安好心。”
“不去，岂不是更让她觉得我怕了她？”沈清辞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想玩，我就陪她玩玩。”
第二天，沈清辞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宫装，既不失贵妃的身份，又不会显得太过张扬。她带着云芝，准时来到慈安宫。
慈安宫里果然热闹，除了太后，还有丽妃、贤妃等几位与太后关系亲近的妃嫔，显然是特意安排的“鸿门宴”。
“清辞来了，快坐。”太后笑眯眯地招手，眼神却在她身上打量个不停，像是在评估什么。
“谢太后。”沈清辞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姿态端庄。
丽妃是太后的亲侄女，性子骄纵，见沈清辞受宠，早就心怀不满，此刻更是阴阳怪气地开口：“沈姐姐真是好福气，听说昨天陛下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脾气，多亏了姐姐去劝，才平息下来呢。姐姐真是我们后宫的福气。”
这话听起来是夸赞，实则是暗讽她干预朝政，不守本分。
其他妃嫔也纷纷附和，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意味。
沈清辞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丽妹妹说笑了。臣妾不过是给陛下送了碗安神汤，陛下圣明，自有决断，哪里是臣妾能劝得动的？倒是妹妹，深得太后宠爱，更该多为太后分忧才是。”
她把话题引到丽妃身上，还顺带捧了太后一句，既化解了自己的危机，又不得罪人。
太后看了沈清辞一眼，眼神微闪，笑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来，赏赏花吧，这盆墨兰，是哀家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的，难得一见呢。”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那盆墨兰吸引过去。沈清辞也顺势称赞了几句，气氛暂时缓和下来。
但沈清辞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没过多久，太后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下个月就是先皇的忌辰了，按规矩，后宫妃嫔都要去皇陵祭拜。清辞，你刚入宫不久，还没去过皇陵吧？”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皇陵在京郊，离京城有一天的路程。这个时候让她去皇陵，万一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回太后，臣妾确实没去过。”沈清辞不动声色地回答，“到时候还请太后和各位姐姐多指点。”
“这是自然。”太后笑得慈眉善目，“不过皇陵路途遥远，清辞你身子刚好，怕是吃不消。哀家想着，不如让丽妃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让丽妃陪她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沈清辞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谢太后体恤，只是丽妹妹是太后的心头宝，臣妾怎敢劳动妹妹？再说了，臣妾身边有云芝和侍卫跟着，应该无碍的。”
“那怎么行？”丽妃立刻接口，“姐姐是贵妃，身份尊贵，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还是我陪姐姐去吧，也好让太后放心。”
她笑得一脸“真诚”，眼底却藏着算计。
沈清辞正想再找理由拒绝，外面突然传来李德全的声音：“陛下驾到——”
众人都是一愣，萧彻怎么会突然来慈安宫？
萧彻大步走了进来，脸色依旧不太好，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你在这里？正好，跟朕回去，朕有要事跟你说。”
沈清辞也愣了，这是……救场来了？她连忙起身：“是。”
太后和丽妃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丽妃，刚想说什么，就被萧彻冷冷地打断：“母后，朕有要事与贵妃商议，先告辞了。”
不等太后回话，萧彻就拉着沈清辞的手腕，径直离开了慈安宫。
走出慈安宫，沈清辞才反应过来，挣了挣手腕：“陛下，您这是……”
萧彻松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太后让你去皇陵？还让丽妃陪你？”
沈清辞点点头，心里有些惊讶：“陛下都听到了？”
“嗯。”萧彻淡淡道，“先皇忌辰，祭拜是应该的，但皇陵路途远，不安全。朕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到时候朕陪你一起去。”
沈清辞彻底愣住了：“陛下陪我去？这不太合规矩吧？”皇帝亲自陪妃嫔去皇陵祭拜，可是头一遭。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萧彻皱了皱眉，“朕说合规矩，就合规矩。”
看着他霸道的样子，沈清辞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股暖流。这个暴躁皇帝，虽然嘴上不饶人，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她解围。
“谢陛下。”沈清辞真心实意地说。
萧彻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不自然：“别以为朕是特意帮你，朕只是不想朕的贵妃在外面出什么事，让人笑话。”
沈清辞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是，陛下说的是。”
回到凝香殿，沈清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萧彻的反应，太反常了。他不仅帮她对付太后，还愿意陪她去皇陵，这可不像是一个暴躁暴君会做的事。
难道……他也有什么秘密？
沈清辞甩了甩头，不管他有什么秘密，至少现在，他们是暂时的“盟友”。对付太后和藩王，光靠她一个人不行，必须得抱紧皇帝这条大腿。
“云芝，”沈清辞叫过侍女，“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太后和镇国公府来往密切吗？还有，丽妃和贤妃她们，最近都在跟哪些人接触。”
既然要斗，就得掌握足够的信息。她要在后宫里，建立自己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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