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即是奴隶的你尽管小小年纪就学会逢迎讨好主人以获得活下去的基本物资,却还是输在了家庭内部成员资源抢夺上。
你的养父明明知道食物有毒,却故意不提醒,也不制止。
亲眼看着你和你的养母,包括你那三只纯黑色野狼,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吃下了有毒的食物。
于是。
在返程的路上。
你和你养母,包括你的野狼,突然上吐下泻,直到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在医疗水平极度落后的古代。
又是在荒郊野外。
你这种症状,哪怕是皇亲贵族,都未必有得救。
略通点医术的奴仆说你们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已经伤及五脏六腑,药石无灵。
你的主人高高坐在轿子里,透过轿窗往外看你。
本来还有点心疼的。
但是一瞧见你四肢僵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还无节奏颤抖的样子就发自内心的觉得晦气。
啪一声打开扇子遮挡面部,隔着扇子喊话。
“扔了扔了。”
满脸的嫌弃。
说完就把窗帘拉下。
扇子折起砸在手里,心里满是对失去一个能继续满足他虚荣心的工具的愤懑。
你的养父就在旁边亲眼目睹着这一切。
他低垂着脑袋,弓着腰,刻意伏低的脸上笑出得逞。
跟随主人的车撵前进一段距离以后,想想还不够过瘾,突然折返回来。
冲着你不停抽搐的身体就是一通无差别脚踹!
一直踹到你口吐鲜血,他才停下。
而后又愤愤不平地跑到你母亲躺倒的地方蹲下去。
咳呸!
冷不丁朝她脸上吐了口浓痰。
而后径直起身离去。
天空就在这时传来轰隆隆的雷鸣。
你的养父跑得更快了!
轰隆隆——
雷鸣声在你的头顶,在你的耳边,在你的脸上。
啪!
哒!
啪嗒啪嗒……
哗啦啦啦——
天空下起了雨。
仿佛一块自天而下的巨大幕布压在你身上,让你窒息得接连咳嗽出几口血泡以后就晕厥了过去。
这是你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和被抛弃。
这场暴雨来得突然。
赶集市的人都一哄而散了。
剩下还没有完成一天买卖任务的商贩在抱怨。
一些靠四处游走的行商更是气得边跑边骂。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躲雨。
一路跌跌撞撞的。
居然发现了被恶意丢弃在大道边上的你,你的养母,以及你的三头纯黑色野狼。
“好家伙!
这可是上等的野狼皮啊!
哎呀呀!
走大运了!走大运了!
不要白不要啊!”
脚行商暗爽叫嚷着,滑下肩上的坎肩背包,顺势跪坐在地上,双手忙碌着往坎肩包里摸索出来剥皮工具,熟练地往你那已经死得僵硬的三头野狼身上滑去。
嘴里仍然振振有词。
“发财啦发财啦!
今天背时运,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集市,人不生地不熟,还没有开张呢,天就下起了雨。
正愁没有好买卖糊口呢!
老天居然就赐了我这么大一份礼!
真是不亏!不亏!
啊哈哈哈——”
话语间,野狼皮干净利索地跟狼肉分了家。
很显然。
脚行商只全神贯注在你那三头死透了的野狼的皮毛上。
对你,以及你的养母,两具尸体,是否死透,提不起任何兴趣。
更感觉不到任何害怕。
你中毒太深。
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狼皮和狼肉分离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被雨水压低,包裹着狼血,随雨水冲刷泥土地面形成的一条条沟壑,迅速蔓延到你的尸体旁边。
浸染在你的麻布衣上。
沾染在你的手上。
你的肩膀上。
你的脖子上。
你的嘴唇。
带着雨水的冲刷力,渗透进你的口腔,你的舌尖,你的味蕾,你的喉咙,你的鼻腔。
浓重的血腥味混浊着原始的毒药。
让你本能地剧烈咳嗽了出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却仍是被耳尖的脚行商听见了。
他警惕转头回望,试图确认声音的来源。
却在回头看的一瞬,把自己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因为他看见年仅5岁又浑身是血的你在雨中朝他阴暗爬行而来!
身下是腥味的血池!
仿佛从阴间地府爬上来的幼童怨灵!
临近时,还朝他伸出了五指扭曲的手!
带着黑血还时不时往外呕血的嘴唇动动,发出音调难辨的低吟。
啊,啊,啊——
你在雨中扭曲。
阴暗爬行。
所到之处都是血。
吓得脚行商一脚将你踹开,拉起搁在身边的坎肩背包,啊啊叫喊着就跑了!
留给你一个快速模糊消失的影子!
而你也在疼痛之中再度昏迷过去。
等你再度醒来之时。
已经是阳光最盛的午后。
同样是浓重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在你的鼻腔停驻。
朦朦胧胧之间。
你听见陌生男女对话的声音。
男的欣喜若狂地说。
“老婆子,我发现自从娶了你以后,我真是做什么都特别顺!想什么来什么!
早上我还在愁这批私盐怎么运出去呢!下午就遇到这么好的一具尸体,还是刚死的!
哈哈哈!
老婆子!
等这批私盐换了铁回来,拿了钱两,我肯定第一时间给你买只漂亮发簪!”
“去去去!
少说漂亮话!
灯油钱可不便宜!
你再不动作快点,把她肚子里的内脏清理干净。
等天黑了,耽误了工作,我们都来不及进城交货!”
“是是是,老婆子,我知道了。”
“别傻笑了!
快点把盐包给我!
这盐包遇热则化,我们要抓紧时间!”
这对话越来越清晰,你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
你捂着胸口,艰难爬坐而起。
视线转向那声音的来源。
看见那对说话的男女正跪坐在你养母尸体旁边。
互相配合着往你养母腹部位置堆放进去未知物品,之后用线缝合。
而他们的脚边,四周。
正零零散散随意丢弃着黑糊糊的带血的东西。
你认得其中一样。
那就是大肠!
视线推向前。
你养母正睁着一对死鱼眼,死死地瞪着你。
在你的视线对上她的瞳孔的那一刻。
她的瞳孔突然流溢出来暗红色的血。
紧接着是她的嘴。
突然张开。
飞出来一只苍蝇。
低低盘旋两周半又落在你养母的瞳孔之上。
定定一下,突然爬动起来。
一种未知的恐惧感立即从你的腹腔涌上头顶。
令你当场干呕,发出声音。
这对男女也通过声音锁定住了你的位置。
两双眼睛同时恶狠狠地盯向你。
让你一瞬间嗅到危险的气息。
你来不及思考。
只是凭借动物的本能,撒腿就跑!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你跑啊跑。
刚清醒过来的身体并不足以支撑你这样强度的逃命。
你腿下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摔了个嘴刨地。
下巴都磕破了。
自己还被那男的逮住了。
“小娃娃力气还挺大。”
你听见看见男人碎碎念着就像拎着待宰的鸡鸭一样将你怼到女人面前让女人拿主意。
“老婆子,你看这娃娃居然还没有死,劲儿还挺大。
不如我们明天拿到集市上卖,指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话音刚落就立即遭了打。
“你这蠢驴脑袋怎么想的?
咱俩把她老娘的五脏六腑都给掏了!
还给她看见咱俩把私盐塞进她老娘肚子里。
把她卖出去不是给她机会报官抓我们吗?”
女人的提醒一来。
男人就恍然大悟地表态说。
“是是是,老婆子说的是。
还是老婆子想得周到。
娶到你真是赚了。”
女人立即半得意半恼怒地催促起来。
“得了得了。
这些话留在后边再说吧。
为今之计是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是是是,老婆子说的是。
目前最重要的是在天黑之前进城。”
男人连连应答着,眼珠子突然又往你身上打,又问道。
“那这娃娃如何处置?”
眼底流露出阵阵阴森。
让你本能地挣扎反抗起来。
你用力地晃动肩膀。
立即遭了男人更蛮力的抓捕。
那双长着茧子的手在你的皮肤上硌得生疼,五官扭曲起来。
下巴立即被女人抬了上去。
你顺着动作往上看。
看见女人那张并没有好心思的审视的神情。
顿时做了反抗。
用力扭开自己的脸。
兴许是你这一味的不配合。
扑灭了女人一瞬的善良。
让她对着男人就是抱怨似的命令。
“哼!!
不识好歹的贱骨头!
把她也给宰了!
掏了她的内脏,还能装更多的私盐,换更多的铁!
横竖她们娘俩本来就是中毒被抛在路边。横竖也不会有人来认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省得夜长梦多!”
浓重的杀意从女人牙缝中流出。
你整个人就被男人架着双臂架了起来。
往他们刚才处理你养母尸体的位置走去。
浓重且腐败的尸臭味迎面而来,越来越重。
也加重了你刚领会到的死亡恐惧。
你拳打脚踢着反抗了起来,嘴里啊啊啊地尖叫。
啊——
恐惧让你除了啊啊啊地叫以外,喊不出任何一个字。
啊——
尖锐的声音戳痛这对男女的耳膜。
他们双双将五官缩成一团,加快了要将你带到开膛破肚的平台上的速度。
女人去拿开膛破肚的刀。
男人只稍稍用力,就将你整个拍在了平台上。
你感觉到后背石板带来的强烈的冲击力。
痛苦且难受地咳嗽和蜷曲。
眼睛则突然被女人提过来的刀器反射的寒光刺激。
你的视线锁定在女人手上的两把尖刀之上。
见她只是走近,就将其中一把抛给男人。
男人却不看,只抬手,就稳稳地接住了!
动作娴熟得不像第一次动手。
像极了你在主人家屠宰场看到的那些负责屠宰牲畜的奴隶一般。
刀在他们手里。
跟长在他们身上似的。
一刀下去。
那些牲畜无论平时多么凶猛多么野蛮。
都在血液奔涌的片刻之后变得温顺。
变得煞白。
当时的你并不明白这种煞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你明白了。
那就是死亡。
像你的养母那样变成一具任人宰割的尸体!
你不想自己也变成煞白。
你恐惧着。
突然被一口喷水唤醒。
你定睛再看。
看见女人手拿尖刀,视线在刀刃上游走,脸上流露出欣赏。
而男人那边也是兴奋地将尖刀往腰间的皮革上来回抹了抹,抹下去一层层暗红色物质。
一瞬间。
你突然意识到那就是你养母的血!
剧烈的恐惧感控制了你的躯体反应。
让你猛地鲤鱼打挺起来要跑。
又立马被男人一掌抵住心口,死死按在平台上。
你害怕极了。
手脚并用地猛打猛踹!
打得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你觉得还不够,挺起脖子,往男人手腕上就是一口。
啊!
男人叫了一声。
把尖刀搁在平台上,空出来一只手给你两巴掌,破口大骂。
“老实点!”
你被扇疼了,也老实了一点。
但只要一看见他们正拿刀来宰你,你又立即张牙舞爪地反抗起来。
令男人深受其扰。
转头又对着女人求说道。
“要不让我先掐死她!”
“你要是掐死了她,她脖子上会留印,眼睛会暴突,舌头还会伸长,手指头还会扭曲,跟中毒生病暴毙而亡可不是一样的症状!
进城守卫军爷一眼就能看出猫腻。
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留下把柄。
你又忘了?”
女人没好气地埋怨着,一边将尖刀往平台边缘上来回打磨,一边指挥交待。
“你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将她捆绑起来。
让她别影响到我们开膛破肚就行。
等我们刀子下去。
她小小年纪,也撑不了多久。”
“行吧行吧。”
男人快速回应,却同时也开始小声念叨。
“可这荒郊野外的,上哪儿去找绳子给她捆起来?”
女人立刻白了一眼上来,回道。
“实在不行你就按着她吧。”
男人匆匆瞟了你一眼,而后有些为难地回道。
“那也成。老婆子。你下手快点。”
这般说着。
立即要将你两只手腕并在一手里。
你集中力量到手部位置去反抗。
下半身闲了下来。
女人瞅准时间。
一刀将你的麻布上衣给划成两半!
听着撕拉一声危险信号。
你右腿发力,狠狠踹了女人一脚。
正好踹在她的左眼睛上。
你作为奴隶也不常剪的指甲不偏不倚正好戳了进去!
把女人戳疼得直叫。
“啊!我的眼睛!”
女人疼得原地翻滚起来。
“老婆子你怎么样了?”
男人见势,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单拎着你,一边往女人倒地的位置去。
见女人捂着眼睛落泪,嘴里喊疼。
男人也是分了神。
要双手去扶。
你找准了机会,瞬间挣脱,而后像条脱缰的野狼一般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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