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还没从门把手上收回,门外那滩血已经不再扩散。三花猫伏在她脚边,尾巴一圈圈缠住鞋带,耳朵贴着脑袋,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周予安靠在沙发上,斗篷残片浮在半空,边缘焦黑,像被火燎过。
门缝底下,那封牛皮纸信静静躺着。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袖中的符纸又往掌心压了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嗡”的一声轻震。
手机屏幕亮了。
不是女孩的手机,是林小满放在柜台上的那台。屏幕自动解锁,通讯录翻到最底,拨号键自己按了下去。
拨通了。
听筒里先是几秒死寂,接着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井底爬上来:“……找到第十三个……你们就能活。”
声音扭曲,带着水汽,每个字都像在咬牙。
通话持续了不到十秒,手机屏幕突然发黑,机身烫得吓人。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上外壳,就听见“啪”一声,电池盖崩开,电极烧出黑痕。
三花猫跳上柜台,鼻子凑近手机,喉咙里滚出低吼。它抬起前爪,轻轻拍了下机身,一缕金光从爪尖渗出,顺着烧毁的电路爬了一圈,随即熄灭。
林小满低头看它。猫没抬头,只用尾巴扫了下地面,示意方向——还是门外。
她立刻转身,从包里抽出一张新符,贴在门板内侧,又从防水袋取出最后三片金箔,分别压在门槛、窗台和书架顶端。金箔刚落定,边缘就泛起微弱红光,像是被风吹动的火苗。
周予安喘了口气:“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它。”他抬手指了下三花猫,“它被标记了。”
话音未落,头顶的灯闪了一下。
啪、啪、啪。
一盏接一盏,整个书店的灯开始无规律闪烁,电流声里夹着猫叫,不是真声,是藏在杂音里的那种,像有人用指甲刮录音带。
林小满抬头,盯着天花板。
墙上的猫爪印动了。
那些之前滴血留下的印子,原本散落在地板和墙面各处,现在正缓缓移动,像被无形的手拖拽。它们聚在一起,重新排列,最终形成一个箭头,笔直指向通往地下室的那扇小门。
门在书架后面,常年锁着,钥匙挂在她腰间。
周予安的斗篷残片突然剧烈抖动,整块布像被什么拉扯,猛地绷直,边缘泛起暗红。他抬手按住胸口,声音发虚:“不是攻击……是牵引。它在叫我们下去。”
“谁在叫?”
“不知道。”他闭了闭眼,“但那下面……有东西在烧。”
林小满走过去,从柜子里取出银盘和镊子,又翻出祖辈笔记的残页。她把烧毁的手机放进银盘,让三花猫的爪子搭上去。猫毛微微发亮,金光顺着纸页边缘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句话上:“非现世频率,借体传音。”
她合上笔记,摘下腰间的钥匙,走向书架。
周予安想跟,刚站起来,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栽倒。林小满回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符,贴在他斗篷的裂口处。符纸刚贴上,就泛出一层灰雾,把他虚影压住。
“你别动。”她说,“再靠近,灵体就散了。”
周予安没争,只是抬手把斗篷残片往她方向推了推:“拿着。要是下面不对,它能挡一下。”
她接过布片,塞进外套内袋,转身推开书架,拧开地下室的锁。
门一开,绿烟涌出。
味道刺鼻,像铁锈混着腐草,还带着一丝焦甜。她屏住呼吸,打亮手电,一步步走下去。
地下室原本堆着旧书和杂物,现在全被清空了。中央摆着一口铜锅,锅盖掀开,汤在沸腾,十三根猫毛在汤里翻滚,每一根都泛着微光,像活的一样。
锅底下压着一堆报纸,火没明焰,是暗烧,纸页卷边发黑。她蹲下身,用镊子拨开一角,标题露出来:《玄学教授携女失踪,警方搜寻无果》。
日期是二十年前。
周予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别碰那汤。”
她没动,只是把手电光往下压了压。锅底有刻痕,一圈符文围着锅腹,和她笔记里记载的“引魂阵”相似,但多了三道逆纹,像是把魂往回拉。
三花猫跳上她肩头,爪子搭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压,示意她看锅后。
那里有块地板不对。颜色深一块,像是最近翻修过。
林小满退后两步,从包里取出最后三片金箔,贴在银盘边缘,又让三花猫的爪尖点在盘心。金光一闪,金箔飘起,在空中排成一条线,直指那块地板。
她走过去,用脚踩了踩。
空的。
她弯腰摸索边缘,找到一道缝隙,用力一掀。
地板开了。
下面是个暗格,不深,只够放个盒子。盒盖半开,露出一角红布,里面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她刚要伸手,周予安突然在上面喊:“灯!”
她抬头。
头顶的灯全灭了。
紧接着,又一起亮起,这次是红的,像警报。
铜锅里的汤“哗”地翻了个泡,一根猫毛弹跳起来,砸在她手背上。她缩手,镊子掉在地上,汤滴在水泥地上,发出“滋”的一声,冒起一缕白烟。
三花猫弓起背,冲着暗格低吼。
林小满没动。她盯着那根掉在地上的猫毛,光还在闪,频率和刚才手机震动一样。
她弯腰捡起镊子,重新夹起那根毛,放进银盘。又从笔记里撕下一页,铺在盘底。
纸页刚接触猫毛,瞬间浮现血字:“十三祭已启,门将开。”
字迹干涩,像用指甲划出来的。
她盯着那行字,慢慢抬头。
周予安站在楼梯口,斗篷残片浮在身前,像一面破旗。他脸色发灰,声音断续:“上面……结界在裂。”
她快步上楼,三花猫紧跟着跳上肩头。刚踏出地下室,就看见门槛处的金箔正在褪色,一片片卷边,像被风吹干的叶子。
周予安抬手指了下天花板。
墙上的箭头消失了,但新的爪印正在浮现,这一次不是指向地下室,而是绕着整个书店画了个圈,最后停在她脚边,围成一个闭环。
她低头。
三花猫的爪子踩在她鞋面上,轻轻一划,留下三道浅痕。
不是攻击。
是提醒。
她蹲下,把银盘放在地上,把那根发光的猫毛放进碗里,又撒了把灰粉。灰粉落下,猫毛抽搐两下,光灭了。
但碗底开始渗血。
一滴,一滴,缓慢,却不停。
血聚成一小滩,形状像一只猫的爪印。
林小满盯着那滩血,慢慢直起身。她走回地下室门口,把铜锅盖盖上,又从包里取出一张镇魂符,贴在锅身。
符纸刚贴上,就烧了起来,火是绿的,烧完后留下一道焦痕,形状像半个名字。
她没看,转身走向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铁剪,把那封牛皮纸信剪成碎片,扔进装了盐水的玻璃罐。
盐水冒泡,信纸边缘开始溶解。
三花猫跳上柜台,爪子按在罐子边缘,金光渗入水中。三秒后,水变黑,信纸彻底化成渣。
她刚松口气,头顶的灯又闪了一下。
这次没红,也没灭。
而是开始有节奏地明灭,像在传递什么。
她抬头数了数。
三长两短,停顿,再三长两短。
摩斯码。
她没动,只是把手伸进外套内袋,摸到了那块斗篷残片。布料还在发烫,像是被什么烧过。
周予安靠在沙发上,声音很轻:“它在等回应。”
她没说话,从包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折成小船,放在盐水罐旁边。
灯还在闪。
三长两短,停顿,再三长两短。
她拿起镊子,轻轻敲了下罐子。
“叮。”
一声。
停顿。
再两声。
“叮——叮。”
灯忽然全灭了。
黑暗里,只有盐水罐还泛着微光。
她站在原地,手还握着镊子。
三花猫跳上她肩头,耳朵贴着脑袋,爪子勾住她的衣领。
地下室外,那块被掀开的地板缝里,缓缓渗出一滴血,正慢慢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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