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不是你的儿子。”
话音落下,祭坛上的空气仿佛凝住了。母亲的手还环在少年肩头,指尖微微颤抖,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一点点裂开。
林小满一步跨上前,没有犹豫,直接扣住少年手腕。她的掌心贴上对方脉门,引魂之力如细流探入灵体深处。刹那间,她察觉到一层异样的阻隔——像是有人用薄纱裹住了真实的灵魂,外层的记忆清晰流畅,内里的意识却被深深压住,几乎停滞。
她立刻松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残页,边缘已有焦痕,是古籍撕下的片段。月阴草的余光微弱地映在纸面,她低声念起溯魂咒,指尖划过文字,一道淡青色的光纹缓缓浮现,缠绕上少年脖颈。
周予安飘近了些,看着那层光纹下隐隐流动的暗色纹路,声音轻得像风:“他在抗拒……不是他自己不想醒,是里面的东西不让。”
林小满点头,额角渗出细汗:“记忆被覆盖了,但原始灵魂还在。组织把别人的身体,塞进了‘小宇’的记忆。”
母亲终于松开了手,踉跄后退半步,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她死死盯着少年的脸,像是要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轮廓刻进心里。良久,她才哑着嗓子问:“那……我儿子呢?”
“还在 somewhere。”林小满没说出口的是,真正的“小宇”可能从未离开过这个基地。
她转向周予安:“你能稳住他吗?我要剥离这层假记忆,过程可能会让他的意识震荡。”
周予安看了眼自己近乎透明的手,轻轻笑了笑:“还能撑一会儿。”
林小满不再多言,双手合拢残页,口中咒语加快。青光骤然收紧,少年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翻白,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他的面容开始扭曲,像是有两股力量在争夺同一具躯壳。
就在这时,颈后那道曾断裂的黑线位置,忽然渗出一丝极细的暗红,顺着皮肤蔓延,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林小满瞳孔一缩——她在古籍插图里见过这个标记,叫“双生魂印”,是组织用来固定外来灵魂的锁链技术。他们不是简单地篡改记忆,而是把一个孩子的身体,硬生生变成了另一个灵魂的容器。
“果然是这样。”她咬牙,指尖用力,残页上的文字开始发烫,“他们在失踪儿童身上做实验,把真实身份抹掉,再植入虚假人生,制造听话的‘替代品’。”
少年突然睁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声音变得机械:“编号七三九,任务完成,等待指令。”
林小满迅速掐诀,在他眉心一点。一道符光打入,少年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呼吸微弱。
“暂时压制住了。”她喘了口气,转头看向母亲,“你得冷静下来。如果你情绪太乱,他会更难稳定。”
母亲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可她还是点了点头:“你说……要怎么找我的孩子?”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得靠你。你还记得他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习惯?胎记、小动作、只有你知道的事。”
母亲闭了闭眼,声音发颤:“他左耳后面……有一颗很小的痣,米粒那么大。还有……他睡觉一定要抱着那个旧布熊,说是熊会帮他赶走噩梦。”
林小满立刻俯身,拨开少年耳后的碎发——皮肤干净,没有任何痕迹。
她又低声问:“他最后一次见你,穿什么衣服?背什么书包?”
“蓝色外套,带拉链的,书包是绿色的,侧面有个破洞,我拿红线缝过……”母亲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林小满取出另一张纸,快速画下这些细节,然后将它们与少年当前状态逐一比对。结果毫无悬念:全都不符。
她抬起头,语气沉定:“这不是你的儿子。他是被改造过的实验体之一,可能是组织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安排在这个祭坛附近,等着被‘认领’。”
母亲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却没有哭出声。她只是慢慢蹲下,伸手摸了摸少年冰凉的脸颊,低语:“对不起……我刚才抱错了人。”
林小满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通体灰白,表面刻着细密纹路。这是她早年从一位老引魂人那里得来的封印物,能储存灵能信息,不可篡改。
她将玉简按在祭坛边缘,口中念咒。月阴草最后一点光芒被牵引而出,融入玉简。紧接着,她调出古籍中关于“双生魂印”的记载、少年体内检测到的记忆薄膜结构图、以及母亲提供的所有比对信息,一一录入。
每一段数据进入,玉简便微微震颤一次,像是在确认真实性。
“这些证据不能只靠口述。”她低声说,“一旦公开,必须让人无法质疑。”
周予安站在她身后,看着玉简逐渐泛起微光,轻声问:“你要交给谁?”
“陈志远。”林小满答得干脆,“退休警官,十年前处理过一批儿童失踪案,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被停职。但他一直没放弃查下去。第422章我们在档案室看到的那份报告,就是他写的。”
她顿了顿:“他知道这些事不是谣言。”
母亲抬起头:“我能跟你一起去找他吗?”
“当然。”林小满收起玉简,目光扫过少年沉睡的脸,“但这孩子也得带走。他体内的程序随时可能再次激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封存。”
周予安主动飘到少年身边:“我看着他。”
林小满看了他一眼,没劝。她知道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可有些事,鬼魂比活人更执着。
她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尘土,环顾这座即将坍塌的祭坛。火焰早已熄灭,墙壁裂开巨大缝隙,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基地正在死去,而真相,才刚刚开始苏醒。
“走吧。”她迈步向前,脚步坚定。
三人一魂穿过废墟般的通道,沿途所见皆是崩塌的实验室和破碎的培养舱。有些玻璃上还残留着手掌印,像是有人曾经拼命拍打求救。
林小满一路无言,直到走出主入口,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焦土与露水的气息。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整座基地陷在阴影里,只剩几缕烟柱升向灰白的天空。
然后她转身,握紧玉简,朝着城市方向走去。
周予安跟在她侧后方,一手虚扶着昏迷的少年灵魂,身形淡得几乎融进晨光。
母亲走在最后,脚步缓慢,却一步也没落下。
街道尽头,一辆老旧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车窗模糊,看不清车内情形。
林小满抬手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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