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禅房内漾开圈圈涟漪。
玄奘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平和的目光投向陈默,更准确地说是投向他掌心那枚看似朴实无华的溟泉珠。孙悟空则猛地坐直了身体,火眼金睛灼灼,仿佛要穿透墙壁,望向那未知的西方。
“相关?”孙悟空眉头拧起,“是和那溟渊遗迹一样的老古董?还是跟那‘天外劫剑’、‘罪血侵蚀’有关的玩意儿?”河底遗迹的经历让他对这类古老秘辛充满了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陈默缓缓摇头,眉头微蹙,仔细体悟着那丝微弱的共鸣:“说不清……非常模糊,并非直接的呼唤或敌意,更像是一种……同源道韵的遥远感应。似乎与地脉有关,又似乎……夹杂着某种香火愿力的残留,但极其稀薄,且透着一种……陈腐与寂寥。”
他尝试着将心神更深入地沉入溟泉珠,那内蕴的寂灭星空缓缓旋转,试图捕捉、放大那丝感应。然而,那共鸣太过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难以锁定确切方位与性质,只留下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背负着漫长岁月与无数祈愿的沧桑感。
玄奘沉默片刻,开口道:“既是感应,便是缘法。西行之路,本就是循缘而行,历劫明心。既然有此征兆,我等便依本心前行,时机若至,自会显现。强求无益,徒乱心神。”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将孙悟空那躁动的探究欲和陈默心头的隐隐不安稍稍抚平。
“师父说的是。”陈默收敛心神,将溟泉珠收回识海温养,“是弟子着相了。”
孙悟空也挠了挠头,压下立刻扛着棍子去西边查个究竟的冲动,嘿然道:“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咱们本来就要往西走,到时候碰上了再说!”
就在这时,禅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与人语声,打破了院内的宁静。是陈家庄的庄主陈澄,带着几个村民,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圣僧,孙长老,陈长老……”陈澄老丈在门外恭敬地唤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昨夜河神庙方向传来的隐约轰鸣与之后通天河异象(灵感大王覆灭、魔气消散引起的河水短暂澄清与灵气波动),早已让整个陈家庄惶恐又期待,如今见三位长老安然归来,心中大石才算落地。
玄奘示意孙悟空去开门。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陈澄老丈见到孙悟空那虽然收敛却依旧迫人的气势,以及后面盘坐的玄奘与气息沉静的陈默,连忙躬身行礼,身后村民也齐刷刷跪倒一片。
“多谢圣僧与二位长老降妖除魔,救我陈家庄上下性命,保我通天河百年安宁!”陈澄声音哽咽,老泪纵横。困扰村庄百年、每年需献祭亲生骨肉的噩梦,终于彻底终结。
玄奘起身,单手立掌,温言道:“老施主请起,降妖除魔,济世救人,乃我等份内之事,不必行此大礼。”
村民们却不肯起来,连连叩首。陈澄更是让人将食盒奉上,里面是庄里人凑出的最精致的素斋与一壶村酿,虽不奢华,却是一片赤诚。
盛情难却,玄奘只得让孙悟空和陈默收下。陈澄等人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
禅院内重新安静下来,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带着人间烟火的温暖。
孙悟空毫不客气地打开食盒,抓起一个素包子塞进嘴里,嘟囔道:“折腾了一夜,还真是饿了!这庄户人家的手艺,倒也不赖!”
陈默也取了些清粥小菜,慢慢食用。简单的食物入腹,带来一种踏实的感觉,仿佛将他从那溟渊遗迹的苍凉死寂与西方感应的虚无缥缈中,重新拉回了鲜活的现实。
玄奘用了少许清粥,便放下碗筷,看着两个徒弟狼吞虎咽,目光温和。待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此间事了,民心已安。我等在此已逗留数日,不宜久留,明日清晨,便启程西去吧。”
孙悟空三两口喝完粥,抹了把嘴:“早该走了!这庄子虽好,终究不是久留之地。西边还有大把的妖魔等着俺老孙去会会呢!”他说话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混沌龙鳞传来温热的搏动,仿佛也在期待着新的征程。
陈默点头称是。他收拾好碗筷,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西方。那丝微弱的共鸣依旧存在,如同背景音般萦绕在感知的边缘。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既然与溟泉珠相关,必然牵扯极大。提前出发,主动去接近、探查,总比被动等待变故降临要好。
夜幕再次降临。
这一次,禅院内的气氛与昨夜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紧绷与未知,多了几分沉淀与期待。
玄奘依旧在蒲团上静坐,佛光内敛,气息愈发深不可测,仿佛在消化着黑风岭与通天河两番劫难带来的感悟,尤其是那舍身饲虎、佛血唤灵的经历,让他的慈悲心与空性见都有了质的飞跃。
孙悟空则躺在硬板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似假寐,实则心神完全沉浸在与混沌龙鳞的沟通中。那鳞片内的混沌星璇仿佛一个无尽的宝藏,每一次心神探入,都能发现新的奥妙。他不再试图强行驾驭那股磅礴的力量,而是像打磨璞玉般,耐心地引导着自身混沌之力去适应、去共鸣,感受着那源自鸿蒙的力之大道如何与自身斗战意志相结合。他眉心那鹏魔印记,在混沌龙鳞气息的滋养下,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丝,空间波动也更加隐晦。
陈默则端坐窗下,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他左手虚托,溟泉珠在掌心上方缓缓旋转,散发着朦胧的灰色光晕;右手结印于胸前,识海中琉璃心灯稳定燃烧,七彩光华与那寂灭道韵相互映照,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共存。
他不再去强求捕捉那西方的具体感应,而是将这丝若有若无的共鸣,当作一种修行的背景。以心灯观照其“存在”,以寂灭体悟其“虚无”。在这种奇特的修行状态下,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愈发精微,琉璃混沌心核星璇的旋转也更加圆融自如,那涅盘后遍布裂痕的龙心体,在寂灭道韵与心灯生机的共同滋养下,修复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虽然依旧缓慢,却坚定无比。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经过心灯“过滤”的寂灭道韵,融入自身的佛元运转。起初如同冰线入体,带来阵阵寒意与滞涩,但随着心灯光芒的持续照耀与《菩提琉璃心经》的奥义流转,那丝寒意渐渐化为清凉,滞涩处也被缓缓冲开,佛元竟因此变得更加凝练精纯,少了几分燥气,多了几分沉静的力量。
一夜无话,唯有道韵流转,心神成长。
当东方再次泛起鱼肚白,雄鸡啼破黎明时,三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精芒内蕴,气足神完。
简单的洗漱,收拾好行囊(主要是玄奘的经卷与紫金钵盂),三人推开禅房之门。
陈澄老丈早已带着众多村民等候在院外,人山人海,几乎整个陈家庄的人都来了。他们提着各种干粮、清水、甚至一些自家缝制的布鞋,眼含热泪,夹道相送。
“圣僧一路保重!”
“孙长老,陈长老,多谢大恩!”
“愿佛祖保佑圣僧早日取得真经!”
呼声此起彼伏,真挚而热烈。
玄奘一一还礼,面容慈悲。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虽有些不耐这等场面,但看着村民们那发自内心的感激,也只是咧了咧嘴,没有多言。陈默跟在玄奘身侧,感受着这浓郁的、带着烟火气息的愿力,心中平和,那来自西方的模糊感应,在这鲜活的人间真情面前,似乎也暂时被冲淡了。
三人辞别众人,迎着初升的朝阳,踏上了通往西方的官道。
身影渐行渐远,融入晨光与薄雾之中。
身后,是重获新生的陈家庄,炊烟袅袅,生机勃勃。
前方,是蜿蜒西去的漫漫长路,关山万重,劫难未知。
而那来自溟泉珠的微弱共鸣,如同命运的丝线,已然悄无声息地,系在了西行之路的前方。
新的故事,即将在脚步声中,缓缓展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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