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檀佛化为飞灰,那丝烙印在虚空中的黑暗佛印亦如错觉般一闪而逝,再无踪迹。然而,那瞬间的冰寒悸动,却如同毒蛇的信子,在陈默与孙悟空心头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张府之内,弥漫的阴邪气息随着邪佛的湮灭而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玄奘那温和而坚定的禅唱佛光。佛光如雨露甘霖,滋润着受创的心神与大地。后院厢房中,张员外及其家人的痛苦呻吟逐渐转为劫后余生的啜泣与对玄奘等人含糊不清的感激。
府外围观的人群,见那令人不安的邪气散去,又听得内里传来人声,知晓祸患已除,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看向玄奘三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孙悟空拄着金箍棒,微微喘息,火眼金睛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邪佛湮灭之处,试图找出那黑暗佛印的蛛丝马迹,但一无所获。那印记仿佛从未存在过,但其带来的警示却沉甸甸地压着。
“师父,那东西……”孙悟空看向玄奘,语气凝重。
玄奘已停止诵经,面色平和,但眼神深处亦有一丝了然与肃穆。他微微颔首:“阿弥陀佛。魔踪已现,其意叵测。此番虽除一傀儡,然幕后黑手,恐已将目光投向我等。”
陈默走上前,低声道:“那印记气息,与黑风岭魔念、古刹扭曲愿力核心处的污染,乃至这黑檀佛,皆出自同源,冰冷死寂,充满算计。它似乎……只是在‘观察’,或者说,在‘标记’我们?”
“标记?”孙悟空眉头一拧,“把俺老孙当什么了?待宰的肥羊?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干一场!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玄奘轻轻摇头:“悟空,慎言。此魔能于万古前布局,引动天外劫数,其层次远超寻常妖魔。轻敌躁进,乃取祸之道。我等当如履薄冰,谨守本心,以不变应万变。”
他目光扫过逐渐恢复生机的张府,以及门外感恩戴德的百姓,继续道:“眼下之务,乃安抚此地百姓,助其重建心舍,莫使邪魔有隙可乘。至于那幕后黑手,既已显露踪迹,西行路上,必有再见之时。”
当下,玄奘亲自入内探望了张员外一家,以佛法为其稳固心神,祛除残留邪气。张员外虽元气大伤,但神智已然清醒,得知是供奉邪佛所致,悔恨交加,对玄奘等人更是千恩万谢。
孙悟空与陈默则协助闻讯赶来的官府差役,处理后续事宜,并将那邪佛害人之事公之于众,警示城中百姓,莫要轻信来历不明的所谓“高僧”与“佛像”。
经此一事,“布金禅寺”城中那原本弥漫的、稀薄而扭曲的愿力气息,果然消散殆尽,市井街巷间的人气与烟火气恢复了往日的鲜活与自然。
师徒三人在城中又停留了一日,确认再无邪气残留,张员外一家亦无大碍后,便婉拒了城中士绅百姓的挽留与馈赠,于次日清晨,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
离开城镇,官道再次蜿蜒入山野之间。
经历张府之事,三人西行的脚步似乎更加沉稳,也更加警惕。虽表面看来与往日无异,但各自心神之中,都对那隐匿于幕后的黑佛,提高了十二分的戒备。
玄奘手持锡杖,步履从容,目光却时常若有所思地望向西方天际。他十世修行,灵觉通明,能隐约感觉到,一条无形的、充满荆棘与迷雾的因果之线,已然将他们与那遥远的黑暗存在连接起来。这既是劫难,亦是磨砺佛心的机缘。他更加勤修不辍,将那地渊损耗的佛元一点点弥补、凝练,佛心在一次次危机与抉择中,愈发通透坚定。
孙悟空肩扛金箍棒,看似依旧跳脱,但火眼金睛开阖之间,扫视山川地脉、风云气流时,更多了一份深沉的审视。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力量的提升,开始有意识地体悟混沌龙鳞中蕴含的、那属于远古鸿蒙的力之大道与混沌真意。他尝试着将这份感悟融入自身的战斗方式与力量运转之中,使得那暗金混沌气流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眉心那枚鹏魔印记,在混沌龙鳞气息的持续滋养与压制下,变得愈发深邃,偶尔会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仿佛在呼应着遥远彼方的什么。
陈默则更加专注于对自身力量的梳理与融合。识海中,琉璃心灯与溟泉珠构成了一个微妙而稳定的平衡。心灯佛光代表生机、觉悟与守护;溟泉寂灭代表终结、空无与归宿。他不再视二者为对立,而是在玄奘的指点与自身体悟下,尝试理解其辩证统一的关系。他以心灯为“体”,照见五蕴皆空;以溟泉为“用”,体悟诸法寂灭。在这种修行中,他对《菩提琉璃心经》的理解日益精深,那琉璃混沌龙心体上的裂痕,在两种力量的共同滋养下,修复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分。同时,他也时刻以溟泉珠感应着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与那黑佛相关的异常波动。
如此昼行夜宿,不觉又是月余。
这一日,行至一处地界,只见前方山势渐秃,草木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之意。远眺西方,天际隐隐泛着不正常的赤红色,仿佛有烈焰在天边燃烧。
“师父,前面景象有些怪异。”陈默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他不仅感受到了那股燥热,识海中的溟泉珠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之前感应皆不相同的悸动。那并非寂灭执念,也非邪佛污秽,而是一种……狂暴的、充满了毁灭与燃烧意味的炽热道韵?而且,这股道韵之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强行约束的佛门气息?显得极其矛盾。
孙悟空也眯起了眼睛,火眼金睛穿透遥远距离,望向那片赤红天际:“好强的火气!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那边怕不是有座火焰山?”
玄奘抬眼望去,面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前方应是八百里火焰山。据传乃上古之时,老君炼丹炉中一块砖坠落凡间所化,终年烈火熊熊,阻隔东西。此乃西行必经之劫难。”
火焰山?
陈默与孙悟空对视一眼。这地名他们自然听过,却没想到如此快便抵达此地。
“管它什么山,有火便熄了它!正好试试俺老孙新悟出的手段!”孙悟空跃跃欲试。
陈默却沉吟道:“师兄莫急。此山之火,恐非凡火。我感应到那火气之中,蕴含着一丝奇异的道韵,似是佛门之力,却又充满了狂暴的毁灭意志,甚是古怪。而且,溟泉珠亦有感应,恐怕此地……亦不简单。”
玄奘点头:“默儿所感不差。火焰山阻路多年,其背后或有因果。我等且前行一探,见机行事。”
三人继续前行,越往前走,那股燥热之感便愈发强烈。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干裂、滚烫,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糊的气味。远方的赤红天际也越来越近,仿佛一片燃烧的火海横亘在前方。
又行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村落破败不堪,房屋多以土石垒砌,大多已有坍塌迹象。村中几乎看不到青壮,只有一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老人与孩童,躲在残破的屋檐下,畏惧地看着他们这三个外来的陌生人。
村口,一口古井早已干涸,井沿布满裂痕。
一个拄着拐杖、衣衫褴褛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声音沙哑干涩:
“几……几位长老,是从东边来的?快……快回头吧!前面去不得!那是火焰山的地界,热浪逼人,寸草不生,还有……还有那山里的‘罗刹’,会吃人的!”
火焰山,罗刹?
新的劫难,伴随着扑面的热浪与村民惊恐的告诫,已然展露其狰狞的一角。
而陈默识海中,那溟泉珠对火焰山方向的奇异悸动,也愈发清晰起来。
西行之路,关山重重。这熊熊烈焰之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考验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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