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裹成万国国旗粽,黑暗里只剩三样活物:心跳、枪声、还有嘴里那颗金牙。
帆布“嘶啦”一声裂口,我扑通滚到水泥地,枪火在门外闪成一片电焊花。我第一反应不是逃,先摸牙——还在,行,命暂时没丢。
头顶灯泡“啪”炸碎,玻璃渣下雨,我抱头鼠窜,却撞上一堵温墙。
“别动!”墙会说话,还喷香水味。我抬头——文清砚,这家伙白衬衫染了半壶红酒,像泼墨艺术。他拽着我后领,猫腰窜进酒窖暗门,门板一合,枪声瞬间隔成闷鼓。
暗门后是一条废弃下水道, nineteenth century 德国佬修的,砖壁滑得像长毛豆腐。
我边走边撕旗子,把星条旗当绷带缠手,三色旗围腰,最后剩 Union Jack 盖头,造型比乞丐还混搭。
文清砚打着手电,声音低却稳:“张小宝是跟着底片来的,我馆里有内鬼。”我嗤笑:“你当我第一次被出卖?习惯成自然。”
他忽然停步,回头盯我:“底片呢?”我指自己嘴唇:“在牙根后头,双层壳。”其实真底片早被我藏进金牙空心柄,外壳是假,一翻手就能调包。
文清砚松口气,继续带路,我却心里打鼓:这读书人要是知道真货在我嘴里,会不会当场拔我牙?
下水道尽头是竖井,铁梯锈得掉渣。
我爬两步,“咔”一声,梯阶断,整个人悬空晃悠,指尖血泡再崩。
上头井盖透进月光,像圆盘大饼,馋得我肚子咕咕叫——从昨晚到现在就啃过半块发霉面包。
文清砚先登顶,甩下一根绳:“爬!”我咬牙上攀,刚到井口,一辆电车“叮叮”驶过,带起的风差点把我刮回井底。
我滚到街边,才发现这是法租界主干道,霓虹灯闪得比青岛的浪还欢。
身后枪声还在弄堂里炒豆子,我却大摇大摆站在街上,造型比印度巡捕还花哨,路人纷纷拍照。
我暗叫不好,明天小报头条:万国旗怪客空降霞飞路,颜面何存?
还没自恋完,头顶“呼”一声风响,一件物体直线坠落。
我条件反射伸手,“啪”接住——是小桃花的盒子炮,还烫手。
紧接着,她人跟着跳下楼,旗袍在空中绽成一朵红云,“咚”落在我怀里,冲力大得让我原地转三圈。
我抱稳她,嘴里金牙差点被磕飞:“媳妇,你比炮弹准。”
她胳膊血透纱布,却笑得艳:“旗子撕得不错,给我来条当腰带。”
我顺手把 Union Jack 递她,她系腰上,红白蓝三色一衬,像把英法联军捆身上,霸气侧漏。
文清砚追过来,喘成破风箱:“张小宝封街了,巡捕房马上配合搜人,先找地方躲。”
我指远处楼顶:“那就躲天上。”
——那里,有个新式娱乐场所,招牌巨大:空中摩天轮。
摩天轮离地面三十米,车厢悬在半空,像一排灯笼。
我三人买了三张末班票,管理员见我这身“万国旗”直皱眉,我胡诌:“学生行为艺术,抗议不平等条约。”
管理员肃然起敬,免票放行。
车厢门一关,外头世界瞬间静音。
我瘫坐板凳,第一次觉得离地三十米真香。
小桃花掀我嘴皮:“牙给我瞧瞧。”我吐金牙放她掌心,她对着霓虹灯照,忽然皱眉:“字母变了,S.m. 旁边还有行小字——‘礼查饭店 404 保险箱’。”
我愣:“什么意思?双层壳里还有三层壳?”
文清砚推眼镜:“说明真图不在牙,而在另一家饭店保险箱,牙只是钥匙编号。”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车厢:敢情我含了颗导航仪?
摩天轮转到最高处,外头“啪”一声枪响,车厢玻璃开花。
我抱头一看,张小宝不知何时爬上隔壁车厢,正用枪指我们:“把牙交出来!”
我怒吼:“你属蜘蛛?摩天轮都爬!”
他半边耳包纱布,像发霉馒头,狞笑:“帅爷有令,牙在人在,牙掉人亡!”
小桃花抬手一枪,“砰”打碎灯泡,车厢顿时黑。
我趁机拉紧急制动,摩天轮“吱”急停,我们在顶点晃荡,像打秋千。
风大得能把人吹成风筝,我却兴奋:高空作业,老子专业对口!
“跳!”我指车顶。小桃花秒懂,踩窗框跃上车顶,旗袍被风掀起,露出大腿根的白肉,比霓虹还亮。
我紧跟,脚下一滑,差点自由落体,幸好燕子勾甩出,勾住钢架,整个人悬空荡。
张小宝也爬上车顶,风把纱布耳吹飞,他疼得龇牙,金牙缺口在灯下闪。
我冲他喊:“耳朵好了?再送你颗牙!”
他怒吼举枪,却被风一吹,子弹打偏,火星溅得钢架“叮”响。
小桃花借风力助跑,飞起一脚,直接把张小宝踹下车厢——
“啊——”惨叫划破夜空,人影直线坠落,“咚”砸进下面敞篷车车顶,铁皮下陷,人不知生死。
我咽口唾沫:上海滩的车,今晚得算工伤。
风更大,摩天轮钢架“咯吱”晃。
我抱钢梁,像树袋熊:“媳妇,怎么下去?”
小桃花从腰里掏出折叠伞——不是普通伞,是德造滑翔伞布改装的,骨架钢条,一抖即开。
我瞪眼:“又要飞?”
她翻白眼:“想走楼梯?下面巡捕房比观众还多。”
她把伞柄扣在钢梁滑轮上,冲我一挑下巴:“抱紧我。”
我双手环她腰,鼻息全是血腥与香水混的味道,竟有点上头。
她数:“三、二、一——”
伞“呼”张开,我们被风猛地托起,像两只连体风筝,飘向黄浦江上空。
夜风在耳边吹口哨,脚下是万家灯火,我忽地想起小时候偷馒头被追,也曾幻想长翅膀飞上天——如今真飞了,却带着半条命和一颗牙。
伞布“噼啪”响,我抱她更紧:“要是掉下去,先做对亡命鸳鸯。”
她笑:“掉不掉,都得先还债。”
我低头看,江面一条游轮正亮灯,甲板人山人海,像在办舞会。
小桃花拉伞绳,调整方向,我们斜斜冲那艘游轮飘去。
离甲板还有三米,她解扣,我们自由落体,“扑通”砸进游轮泳池,水花溅得比喷泉还高。
周围尖叫四起,男男女女穿西装晚礼服,全被浪浇成落汤鸡。
我冒出水面,先摸嘴——牙还在,长出口气。
乐队还在奏《夜来香》,被我们这一砸,直接变破音。
服务生冲过来:“你们谁?”
我张嘴,金牙在灯光下闪:“行为艺术,抗议不平等条约!”
周围先愣,随即掌声雷动,还有人举杯:“bravo!”
我暗笑:上海滩,只要派头足,跳江都能当节目。
小桃花爬出泳池,Union Jack 湿哒哒贴在身,比任何晚礼服都抢眼。
她冲服务生眨眼:“能给两套干衣服吗?账单算在这位先生头上。”
她指我,我指牙,服务生秒懂:大金主,惹不起。
干衣服送来,我俩钻进空客房,门一关,终于能喘口气。
我换上白衬衣黑西裤,镜子一照,嘿,人模狗样,除了左脸疤有点抢镜。
小桃花换的是男式西装,她把长发塞进帽子,冲我挑眉:“从现在起,我是秦少爷,你是跟班。”
我翻白眼:“跟班含牙?”
她拍我后脑:“牙继续含,少说话,别让金牙闪了身份。”
我含糊应声,心里却乐:跟班就跟班,老子正好歇口气。
窗外,游轮鸣长笛,缓缓调头——目标,浦东私人码头。
我忽地想起:“张小宝死没死?”
小桃花耸肩:“车棚塌,没死也残,但张宗昌的耳目不止他一条。”
我叹气:行,牙在,人在,追杀也在,节奏稳。
房门“咔哒”一响,服务生托着银盘进来:“两位,船长请赴晚宴,说是给‘空中艺术家’压惊。”
我与小桃花对视,心有灵犀:混上去,白吃白喝再借船上电话,联系圣玛丽照相馆背后的大老板。
我整理领带,把金牙往臼齿后一推,对着镜子咧嘴——闪是闪,可帅。
晚宴厅金碧辉煌,船长是个留卷毛胡的法国人,举杯冲我们叽里咕噜,翻译说:“船长问,能否请两位再跳一次,为舞会助兴?”
我暗骂:把老子当猴?脸上却笑:“可以,但得加钱,而且我们要先借电报室,给伦敦报平安。”
翻译一说,船长爽快点头,吩咐侍者带路。
我小声对小桃花:“借电报,联系真正的底片买主,行情抬到两千英镑,干不干?”
她杏眼闪光:“干!”
我举杯,金牙在水晶灯下闪成一束激光:
上海滩,准备好,燕子李三要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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