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空气里还浮动着潮湿的土腥味。
苏家主宅的庭院静得反常,连鸟鸣都像是被雨水压住了喉咙。
苏倾月站在佛堂外的回廊下,一身素白旗袍衬得她身形清瘦如剪影。
她没有撑伞,只是静静望着那扇雕花木门——门缝里透出一点摇曳的烛光,映着林婉如跪在蒲团上的侧影。
昨夜的画面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当指尖轻触母亲玉镯的刹那,徽章“泪痕解码”功能激活,一段尘封影像骤然浮现:产房外,年轻的林婉如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如纸。
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捧着那份《婴儿置换项目专项基金协议》,泪水一滴一滴砸在签名处。
“我只想留住这个家……换了吧,反正都是女儿……”她说这话时,眼睛死死闭着,仿佛只要不看那张襁褓中的脸,罪恶就不会沾上她的手。
窗外雷声炸响,签字落笔。
那一刻,不是贪婪,也不是狠毒,而是恐惧——深不见底、足以扭曲人性的恐惧。
苏倾月收回思绪,眸色沉静如潭。
她终于明白小念递来的那张泛黄纸条意味着什么:“只要我不看她眼睛,就不是真的错。”这不是借口,是林婉如为自己筑起的最后一道心墙。
她用十八年的诵经念佛来麻痹良知,却从不敢直视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女儿。
脚步声响起,佛堂门缓缓开启。
林婉如低头走出来,手中佛珠串还在轻轻晃动。
她没料到苏倾月会在这里等她,脚步猛地顿住。
“妈。”苏倾月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切入骨缝,“我想知道,当年你签下名字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想过我?”
空气凝滞。
林婉如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目光躲闪,最终垂落在地面青石板的裂纹上,像是在寻找某种支撑。
“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命。”她终于低语,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苏倾月静静看着她,眼底没有愤怒,也没有讥讽,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清醒。
“更好的命?”她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那枚温润的翡翠玉镯,轻轻放回林婉如掌心,“那你现在呢?你还想继续用别人的命,补自己的怕吗?”
玉镯落入掌心的瞬间,林婉如浑身剧震,像是被烫伤一般猛地缩手。
可它终究没能接住——佛珠串突然断裂,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在寂静的晨光中四散弹跳,如同她早已支离破碎的信仰。
她踉跄后退一步,背抵住墙壁,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涣散而惊惶。
“你不明白……m.c.Z.不是我能对抗的东西……它是规则,是契约,是比法律更冷的东西……一旦启动,谁都逃不掉……”她喃喃自语,语无伦次,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求饶。
苏倾月没有再逼问。
她只是转身,留下一句风中飘散的话:“我不需要你原谅自己,但我必须让真相活着。”
回到房间,她立即调出傅氏医疗团队传来的首诊报告。
【患者郑医生,在提及“清明打款”时出现显着生理反应:瞳孔收缩率提升63%,皮电反应异常升高,脑波a频段突现高频震荡。
初步判断,“清明”与其记忆中的仪式性行为存在强关联,极可能触发深层潜意识回溯。】
她指尖轻点屏幕,眉心微蹙。
清明——不是日期那么简单。
那是一种仪式,一种履行契约的方式。
每年一次的资金流转,既是对执行者的奖励,也是对监管者的警示。
而郑医生,作为当年唯一知晓三方签署全过程的旁观者,极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拼出完整真相的活口。
但她不能硬来。
疗养院已被林婉如派人盯死,任何非法取证都会打草惊蛇。
于是她改换策略,以“归途科技公益基金会”名义,委托傅氏神经心理专家团队伪装成志愿者,定期为郑医生进行认知唤醒治疗。
表面是慈善项目,实则是借医学之名,撬开记忆之门。
第一轮治疗结束不到十二小时,加密频道便传来密报:
“他在梦中反复念叨一句话——‘盒子不能开……莲纹的盒子……开了就会响……’”
苏倾月眸光一凛。
莲纹?
她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铜扣,翻转背面——那一道细密的莲形刻痕,在晨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与师父留下的古徽章完全吻合。
这不仅仅是个信物。
这是钥匙的一部分。
她正欲进一步分析,桌上的私人终端忽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为空号。
她接通,低沉熟悉的男声穿透电流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脑波共振有突破。”暴雨洗过的夜,星子稀疏,月光却格外清冷。
苏倾月独自坐在归途科技地下密室中央,四周是无声运转的量子服务器阵列,幽蓝的数据流在透明穹顶上如银河般流淌。
她面前悬浮着一段被AI增强处理过的脑波影像——郑医生苍老的脸在虚拟投影中微微抽搐,嘴唇开合,声音断续却清晰:
“莫家老宅……地下库房……钥匙在莲纹盒里……不能开……一响,所有人都得死……”
每一个字都像钉入骨髓的冰针。
她指尖轻划,将语音波形图放大至极限。
傅氏实验室的AI声纹比对结果同步跳出:“m.c.Z.”的发音重音落在第二音节,舌尖微卷,喉腔闭合度达87%——与莫沉舟三十年前在国际医学论坛上的演讲录音匹配度高达93.6%。
莫沉舟,前苏城医学院院长,现任莫氏医药集团幕后掌控者,更是林婉如早年留学时期的导师。
表面德高望重,实则早已退居幕后,神隐多年。
而更令人脊背发寒的是资金轨迹分析:自苏家产业首次遭遇恶意并购起,每逢危机爆发前48小时,莫沉舟名下位于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必有一笔“慈善捐赠”流出,金额精确到个位数,且收款方均为一家名为“清明疗养促进会”的空壳机构。
清明打款。
不是巧合,是仪式,是暗号,是契约履行的凭证。
苏倾月眸色渐深,呼吸几不可察。
她调出师父遗留的《匠谱云》密档,在搜索栏输入“莲谷之钥”。
系统迟疑片刻,弹出一条尘封批注,字迹苍劲如刀:
“莲谷之钥,不在山中,在人心贪处。”
她心头一震。
这不是地理线索,是人性隐喻。
所谓“钥匙”,从来不是金属或玉器,而是某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裂痕——一旦被撬动,整个阴谋的门便会自动开启。
她重新播放郑医生的诊疗录像,逐帧回放。
就在画面即将结束时,老人枯瘦的手突然抬起,在空中缓缓画出一道弧线——起笔顿挫,收尾轻挑,像某种古老符号。
苏倾月屏息,迅速调出“双婴计划”原始合同电子版,将其右下角空白处用偏振光扫描。
刹那间,一道隐形水印浮现:一朵残缺的并蒂莲,花瓣边缘勾勒出与郑医生手势完全一致的弧线!
这是认证标识,只有当年参与档案归档的核心人员才知道如何识别。
而记录这一细节的,唯有一个人——周执事,苏家百年账簿的最后一任掌案人,三年前因“健康原因”提前退休,此后音讯全无。
镜头拉远,AI通过街景数据库反向追踪,锁定其现居地:城西老巷一栋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旧楼。
监控画面显示,他每日清晨出门买菜,生活规律如钟表。
可就在昨夜风雨交加时,家中书房灯光亮至凌晨两点。
摄像头虽未能拍清室内,但红外热成像显示,他曾长时间伏案书写。
抽屉半开,一角信封露出,收件人三字赫然可见——
苏小姐亲启。
空气仿佛凝固。
苏倾月缓缓靠向椅背,指腹轻轻摩挲胸前那枚铜扣,莲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徽章忽然轻微震动,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窗外,乌云散尽,一轮孤月高悬。
她静静望着屏幕,唇角浮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却燃起风暴般的决意。
有些真相,不必强取,只需等待猎物自己走进网心。
桌面上,一份加密申请文档悄然生成,标题为:《关于整理苏氏百年财务史料暨聘请资深顾问的提案》。
落款人:林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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