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厉星染被叫到了书房。
母亲大人穿着丝绸睡衣，坐在书桌前静静喝着咖啡，长指轻柔翻阅眼前的文件。
厉星染揉了揉眼，昨晚慕熙望不知道怎么回事贼闹腾，心声在脑海里层出不穷，一句接着一句地响着，直到凌晨三点才睡过去，搞得她也得必须那个点才睡着。
“每个选择都有代价。”厉斯辰在厉星染坐下后，声音平和地开口，“你想要保护一个人，可曾想过代价是什么？”
厉星染垂眸沉思，窗外阳光正好，洒入室内，落下几道斜长的光河。
“我会付出我的感情。”厉星染最终说道。
厉斯辰放下咖啡杯，将手边文件推向厉星染：“那就签了这份协议。”
厉星染接过文件迅速浏览，这是一份保密协议，不得公开透露家世背景，不得借助家族资源，节目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在一年内退出娱乐圈，回到厉家接手事务。
厉星染拿起钢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落下时，一种奇异的失落袭上心尖。
“我以为你会用所有力量来阻止我参赛。”她轻声说。
厉斯辰道：“别高兴得太早。我有言在先，若是你在比赛中犯了规，或者丢了厉家的脸，我会立即派人将你接回。”
厉星染点头：“我明白。”
“厉家旗下发展得比较好的娱乐公司，你都去了解一下，看是需要挂个名参赛，还是以个人名义参加。”厉斯辰把右手边堆起来的五个文件袋推给厉星染，“这是近十年来各类选秀节目的分析报告，既然要做，就得做到最好。”
厉星染打开一个文件袋，拿出装订好的报告，里面不仅有各类选秀的详细分析，还有评委偏好、观众心理、打投排名趋势，甚至还有出道艺人后来的发展路径。
厉星染放下报告，心情复杂。
“母亲，谢谢你。”
厉斯辰道：“记住你是谁，无论你叫什么名字，穿什么衣服，在什么地方。厉家的血脉永远是你的枷锁，但也是你的根基。”
厉星染道：“是。”
厉斯辰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刚想让厉星染离开，就看到面前年轻俊秀的女孩露出了困惑的眼神，不免莫名：“怎么了？”
“……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我以为母亲你会问我慕家千金的事情。”
“我还没有那么八卦。”
“是……”厉星染想了想，说道，“如果我真的跟那个女孩有了感情，难道你不会觉得她并不适合做我的伴侣吗？”
厉斯辰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的事情，在这方面我不会干涉太多，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不知廉耻、是非黑白不分的人，我都能接受。”
厉星染道：“即使她有自闭症……”
厉斯辰扬眉道：“你小封母亲当植物人十年，我对她的爱也未减一分。我曾想过，只要她醒，哪怕失忆瘫痪，甚至心智变成三岁小孩，我都能照顾她一辈子。”
厉星染吃惊道：“我……我不知道。”
“你从来没有问过。”厉斯辰道，“不过在你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一个活力十足、灵动跳脱的人，自然也想象不到她曾经死气沉沉的模样。好了，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必再提。”
但厉星染现在很好奇。“那母亲你怎么坚持下来的？”
“等你以后真正爱上一个人，就懂了。”
就在这一瞬间，厉星染窥见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母亲。“十年，没有想过放弃吗？”
“呵，很多人都劝我放弃，包括你的曾祖父。他们一致认为我不需要一个活死人伴侣，更何况，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只能算是我的前任。他们都说我应该为家族考虑，另找新欢。”
厉斯辰指腹摩挲着咖啡杯沿。“但我从不觉得那是负担，虽然日夜痛苦，但灵魂有了栖息处，不至于活得像行尸走肉。”
厉星染轻声问：“所以如果我最后爱上了一个大众都不认可的人，你也会支持我吗？”
厉斯辰目光从杯沿离开，重新看向女儿。“你年纪还小，但也比当时的我要大，我只希望你记住一句话——你可以为爱付出一切，但一定要看清对方的灵魂本质。”
——慕熙望的灵魂很纯洁。
这一念头立刻掠过厉星染大脑，她定了定神，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而无奈。
“母亲。”厉星染道，“这些年……”
你还恨我吗？
这句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但厉斯辰听出了意思，黑沉沉的眸子掠过一丝哀伤，神情却未变化多少。
“你好好活着，就对得起你母亲。”
厉星染沉默片刻，才站起身，朝母亲鞠了一躬，抱着文件走了。
……
“染染你可以回来了吗？”慕熙望欢欣雀跃的声音格外悦耳，厉星染收拾着东西，应了一声。
“那你回来还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我会陪着你一起去海选。”
“那你要是成功了我没成功怎么办？”
厉星染笑意在唇边浮现：“如果我都能成功，那你凭什么成功不了呢？”
慕熙望嘟嘟囔囔：“那人家要是觉得我不适合进去怎么办？”
厉星染哼道：“他们如果不让你进去，我就让他们永远离开娱乐圈。”
慕熙望惊呼道：“染染好厉害！”
厉星染道：“我开玩笑的，那种事情我才不做。”
慕熙望：“……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马上就回去，小望，等着我。”厉星染快速应答，慕熙望开心地哼起了歌，电话那头还传来机器狗不满的叫声。
厉星染笑了：“能不能管管你的狗？”
“跳跳是自由的小狗，我没有办法去管它。”慕熙望一本正经道，“染染你回来管吧。”
“说得好像我回去了，它就不自由了一样。”厉星染拿起一条腕带，想了想，放到了收纳袋里，“机器狗终究还是机器，不是小狗，不能帮你喝牛奶。”
慕熙望吃惊极了：“你怎么知道我昨天给跳跳喂牛奶了？”
厉星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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