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站在雪地中，右眼的金银双瞳在极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的左眼仍是熟悉的冷静黑眸，但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像是被抽走了某种人性，变成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程夕瑶下意识将欧米伽护在身后，掌心烙印微微发烫。白若修上前半步，声音沙哑：“你还活着。”
“部分活着。”李修抬起右手，星辰烙印在掌心闪烁，“林博士在二十年前就选中了我，作为‘摇篮’的备用守护者。”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封档案，黑色封皮上印着白家家徽和被划掉的“镜像计划”字样。
“白振庭从未停止寻找替代方案。”李修将档案递给白若修，“尤其是在发现你母亲不可控之后。”
档案袋里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实验记录。最上面的照片拍摄于1999年，画面中的白振庭抱着两个五岁左右的男孩站在星辉实验室门口——
两个白若修。
左边的男孩穿着蓝色毛衣，眼神怯懦；右边的则是一身黑，面无表情。两人唯一的区别是，黑衣男孩的瞳孔在照片上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
“克隆人？”程夕瑶轻声问。
“更糟。”李修指向实验记录，“基因改造体。白振庭用自己儿子的dNA与外星物质融合，创造了‘镜像’——也就是站在右边的这个。”
白若修的手指微微发抖：“我不记得这件事。”
“记忆消除是必要程序。”李修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真品送去接受继承人培养，镜像体则成为实验品。直到……”
他翻到下一页，照片切换为监控截图：12岁的白若修站在培养舱前，舱内漂浮着镜像体。截图日期是2003年6月10日——星辉号沉没前两天。
“你放走了他。”李修说。
白若修猛地合上档案：“不可能！我没有这段记忆！”
“因为镜像体离开前对你做了同样的事。”李修突然按住右眼，金银瞳孔剧烈收缩，“但他犯了个错误——他以为毁掉所有记录就能抹去真相。”
极光突然剧烈扭曲，形成类似监控画面的波纹。李修的身体随之抽搐，机械般复述：
“警告：镜像体已激活最终协议。坐标：北纬78°43，西经104°35。重复：镜像体已——”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右眼流下一行血泪。
欧米伽突然尖叫着抱住头：“他在叫我！那个和我一样的频率！”
程夕瑶抓住她颤抖的肩膀：“谁在叫你？”
“蓝眼睛的……白若修……”女孩的金银双瞳疯狂闪烁，“他说……‘该回家了’……”
白若修脸色惨白地翻开档案最后一页。那是一张近期拍摄的卫星照片，北极冰盖某处出现了一个规则的六边形结构，中央站着一个小黑点——
放大后清晰可见，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仰头看向卫星镜头，淡蓝色的瞳孔如星辰般冰冷。
照片边缘标注着日期：
三天前。
“他还活着。”白若修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而且一直在等我们。”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救援队的探照灯扫过冰原。李修突然转身，右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他们不是救援队。”
灯光下，直升机侧面的标志清晰可见——
白氏集团。
“镜像体调虎离山。”李修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植入式通讯器，“他故意泄露教堂坐标，真正的目标是……”
通讯器突然爆出电火花，李修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干扰声中，一个与白若修完全相同的嗓音从里面传出：
“游戏该结束了，哥哥。”
程夕瑶的烙印突然灼烧般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涌入——
星辉实验室深处，年幼的她被绑在手术台上，白大褂们忙着调整仪器。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蓝眼睛男孩冲进来，将星辰吊坠塞进她手中……
“那不是梦……”她踉跄着扶住教堂墙壁，“我真的见过他！”
直升机已经逼近到百米内，舱门打开，武装人员开始索降。李修强撑着站起来：“必须立刻前往坐标点，在镜像体完成——”
一声狙击枪响。
李修的胸口炸开血花，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居然笑了：“……果然打这里。”
他倒下的同时，将车钥匙塞给白若修：“雪地车……在教堂地下室……密码是……”
鲜血堵住了最后几个字。程夕瑶俯身去听，只捕捉到模糊的气音：“……极夜……”
白若修拽起她和欧米伽冲向教堂：“走！”
他们刚踏进门槛，身后就传来整齐的枪械上膛声。一个冰冷的女声通过扩音器传来：
“白少爷，董事长希望您活着回去。请别让我们难做。”
白若修头也不回地甩上门，插销自动落下。地下室入口果然停着一辆改装雪地车，车身印着星辉实验室的旧标志。
“密码是什么？”程夕瑶检查着控制面板，“他说‘极夜’？”
欧米伽突然爬上副驾驶，将小手按在生物识别器上。系统立刻亮起绿灯：
“声纹识别：0613-Ω。欢迎回来，欧米伽小姐。”
引擎轰鸣中，白若修撞开地下室隐蔽出口。雪地车冲进暴风雪的同时，整座教堂在身后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程夕瑶回头望去，隐约看到直升机群中有个修长身影独自站在雪地上，淡蓝瞳孔反射着火光，正静静目送他们离开。
后视镜突然浮现一行小字，像是有人用雾气写的：
“来找我，在极夜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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