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共鸣初成,又被一股来自地底的、蛮横的秩序能量强行中断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像是有人在他们刚刚搭建好的纸桥上狠狠跺了一脚,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反噬,却也让两人都受了些内伤,更让侧室内的气氛再度降至冰点。
这两日,他们爆发了进入禁闭洞窟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李牧坚持认为应该直接尝试那套“双鱼追逐”的新方案,而李岁却固执地认为,在尝试全新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理论之前,必须以最严谨的方式,先完成对旧有“净化”方案的最终验证。
“我必须知道它失败的每一个细节,拿到精确的数据!”这是她的原话。
最终,李岁以“必须先验证基础理论”为由,凭借着伤势未愈的苍白脸色和不容置疑的眼神,强行推进了她的方案。
侧室基地内,她神情专注得近乎偏执。
三枚仅存的【纯白理智晶石】被她布置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阵列,随着她指尖掐出繁复的印诀,三枚晶石同时亮起,柔和的白光交织成网,在房间中央构建出一个稳定、纯粹的“逻辑净化场”。
无数秩序符文在力场边缘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李岁转向李牧,语气如同导师在教导一个顽劣的学生,“听好,我会引导你的力量进入净化场。你需要做的,就是在精神链接中,在我标记的节点上,释放出不超过一‘赫’的能量单位。”
她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记住,是‘一’,不是‘一大堆’,如果你做不到,就立刻中断。”
李牧盘腿坐在净化场中央,看着周围那些如同牢笼般旋转的符文,撇了撇嘴,他尝试着按照李岁的指示,小心翼翼地从血脉深处调动那一丝黑红色的疯神血。
但他感觉,这就像是让他用一根绣花针,去指挥一群正在狂奔的野牛,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能让它们大致跑向一个方向,但想让其中某一头牛精准地停在某个点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开始!”
随着李岁一声令下,李牧咬紧牙关,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他屏住呼吸猛地一催,一缕黑红色的能量终于被他从指尖逼了出来。
然而,他终究没能控制好,这缕能量比李岁要求的粗大了十倍不止,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嘶吼着猛地冲入了那片纯白的净化场中。
“轰——”
无声的能量冲击在场内爆发,那条黑红色的毒蛇疯狂地冲撞着由理之力构成的场壁,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净化场剧烈震颤。
李岁眉头紧锁,但并未慌乱,她迅速加大了理智晶石的能量输出,力场的光芒瞬间强盛了数倍,强行将那股狂暴的能量禁锢在核心区域。
“能量强度超出预估值12.7倍,还在可控范围内。”她冷静地记录着数据,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实验中的正常误差。
紧接着,她分出一股如手术刀般精准的理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场内,试图从那条能量毒蛇身上“切”下一片鳞甲,用以解析其最基础的结构。
就在两者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缕被禁锢的疯神血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宣泄口,竟完全无视了净化场的压制,顺着李岁那股探入的理之力,“逆流而上”!
它如同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接反向侵入了李岁的精神世界。
李岁的意识之海,那座由无数典籍构筑的、象征着绝对秩序与逻辑的思维宫殿,在黑色闪电面前轰然洞开。
宫殿内,所有代表着“秩序”的书架开始像蜡烛一样扭曲、融化,洁白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李牧的脸,都在用一种孩童般的、天真的语气嘲笑着她,低语着那些足以逼疯任何逻辑信徒的悖论。
“一加一等于苹果哦。”
“你看,一个圆形的方形。”
“姐姐,你的道理,不好玩。”
她的“理”,正在被污染、被瓦解、被嘲笑。
现实中,李岁的身体猛地一震,七窍中缓缓溢出淡淡的血丝,她那双总是深邃如渊的眼眸,瞬间变得涣散,维持着净化场的手印也开始松动。
也就在这时,精神链接的另一端,传来了一阵毫无逻辑、纯粹而喜悦的狂笑声。
这笑声,对一个正常人而言是精神污染,但对此刻深陷逻辑悖论泥潭的李岁来说,却像一记响亮的警钟,将她从被污染的幻象中狠狠敲醒。
她瞬间意识到,如果再不斩断链接,两人都会被这失控的疯狂彻底吞噬。
“唔……”
李岁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的些许清明让她重新夺回了一丝身体的控制权,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用尽最后力气,强行逆转了自身的“理”。
这不是为了净化,而是为了引爆。
她引爆了作为链接桥梁的那股精神力。
“噗——”
一股混杂着精神本源的鲜血从她口中猛地喷出,溅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她的身体瞬间萎靡下去,险些栽倒,但那道致命的精神链接,终于被切断了。
链接的断裂,让李牧的意识彻底沉沦。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挣扎消失了,变得空洞无比,然,他的脸上却挂着一种孩童般专注而喜悦的笑容,仿佛刚刚得到了世上最好玩的玩具。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侧室,来到了中央那片狼藉的实验场。
他看到了那具巨大的石化道诡残骸,像个小大人似的叉着腰,一本正经地对它“讲道理”。
“不可以在这里大吼大叫,会吵到邻居的。”他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天真。
道诡残骸自然不会回应。
“讲道理”失败了。
李牧似乎有些不高兴,他歪着头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沟通方式。
他抡起拳头,开始用物理方式“说服”那些不听话的岩石。
每一拳都毫无章法,却蕴含着失控的疯神血之力,拳头砸在坚硬的石化躯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打得碎石飞溅,尘土弥漫,洞窟顶部承受不住这股蛮力,开始有碎石簌簌落下,一场小规模的坍塌正在酝酿。
在混乱中,“说服”游戏似乎也让他感到了厌倦。
李牧停下手,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一面相对完整的石壁前,他眼中闪烁着新的光彩,如同画匠附体,伸出手指,开始在墙上涂鸦。
他画下了无数扭曲的笑脸、四条腿的飞鸟、长着翅膀的鱼,以及各种意义不明的符号,他的动作流畅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创作。
在所有涂鸦的中央,他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耗尽所有心神的严肃。
他缓缓抬起手,用指尖在墙上刻画一个结构极其复杂的符号,那形状像一根被反复扭结、打了死结的绳索。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那个“扭结绳索”疯纹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光芒内敛,深深地烙印在石壁上,仿佛与生俱来,亘古便存在于此。
侧室门口,李岁挣扎着扶墙站起,她看着李牧的疯狂举动,知道必须唤醒他,否则整个洞窟都可能被他拆掉。
她不顾内伤,再次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理之力。
这一次她没有去攻击,而是模拟出一种极其单调、枯燥、不断重复的“逻辑节拍”,像魔音灌脑般送入李牧的精神世界。
“一,二,一,二……”
这种“无聊”到极致的节拍,对于正处于“玩乐”状态的李牧而言,不亚于最刺耳的噪音。
他痛苦地抱住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口中发出烦躁的呜咽,他空洞的眼神中,挣扎着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满是伤痕、血肉模糊的拳头,又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后怕与困惑。
李岁没有回答,只是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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