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军营里只余零星几点灯火。洛宫奕背着熟睡的玉砚穿过营地,巡逻的亲兵们见状纷纷低头行礼,无人敢多问一句。
将军步履稳健,背上的小和尚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地拂在他后颈处。
月光如水,玉砚的脑袋随着步伐一点一点,柔软的脸颊不时蹭到将军的肩甲,却始终没有醒来。
洛宫奕能感觉到他全身放松的重量,轻得仿佛背着一团云朵,这小和尚平日里吃得少,怕是连军营里最瘦弱的士兵都比他有分量。
“嗯......”睡梦中的玉砚突然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温热的脸蛋贴在将军颈侧蹭了蹭。洛宫奕脚步一顿,托着他腿弯的手收紧了几分。
“将军,需要帮忙吗?”亲兵队长小声询问。
“不必。”洛宫奕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比平时低沉,“你们继续巡逻。”
转过几个营帐,主帅大帐近在眼前。帐前的守卫刚要行礼,就被将军一个眼神制止。
洛宫奕微微侧身,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帘,生怕惊醒了背上熟睡的人。
帐内烛火未熄,在毡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洛宫奕走到矮榻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玉砚一沾到柔软的床铺,立刻本能地蜷缩起来,像只找到窝的小动物。
他抱着将军的披风蹭了蹭脸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又沉沉睡去。
洛宫奕站在榻前,看着那张被热气蒸得泛红的小脸。
平日里总是蹙着的眉头此刻完全舒展,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想必是做了个好梦。
将军转身欲走,余光却瞥见榻边露出的半只脚,脚底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有几处细小的伤口已经微微肿起。
洛宫奕皱眉,想起这小和尚赤脚在碎石路上奔跑的模样,当时怕是疼得厉害,却硬是一声不吭。
“麻烦。”将军低声自语,却还是走到案几前取来药箱。
他单膝跪在榻边,动作极轻地托起那只脚。玉砚的脚掌比他想象中还要小,放在掌心刚好能被完全包裹。
脚底的皮肤细嫩,像握着良玉,此刻却布满细小的划痕,有几处还嵌着沙砾。
洛宫奕用棉布蘸了温水,一点一点清理伤口,力道放的很轻。
睡梦中的玉砚轻轻抽了抽脚,却被将军稳稳握住脚踝。
“别动。”洛宫奕低声命令,虽然知道对方听不见。
清理完伤口,他取出金疮药,小心地涂抹在伤处。
药粉接触伤口时,玉砚在梦中皱了皱眉,脚趾无意识地蜷起,却终究没有醒来。将军的动作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对着伤处轻轻吹了口气,就像白日里这小和尚为他做的那样。
“看在你是我下属的份上。”将军自言自语地解释,转身时,发现玉砚不知何时已经摊成了“大”字形,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嘴角还挂着点可疑的水光。
将军用棉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脚踝不干净的地方,小家伙在梦里皱了皱鼻子,发出幼猫般的哼唧声。
洛宫奕的动作顿了顿。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脚,足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脚掌心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这哪里像是走山路的吃苦样子?倒像是庙里供奉的玉雕菩萨。
“净会添麻烦。”将军低声说着,却将动作放得更轻。
棉絮裹着药膏敷在伤口上时,玉砚忽然在梦里踢了踢腿,脚后跟不偏不倚撞在将军下巴上。
洛宫奕吃痛,却见始作俑者咂了咂嘴,把脸埋进枕头里。
月光描摹着他后颈柔和的曲线,几缕湿发黏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将军认命地叹了口气,取来干燥的布巾。当他拢住那些潮湿的发丝时,沉睡的小和尚突然舒服地叹了口气,无意识往他掌心蹭了蹭。
这个动作让将军僵在原地,像极了他在边关见过的那只总来讨食的野猫。
“娇气。”洛宫奕低声评价,手指却自发地穿梭在柔软的发间。
发丝带着温泉的硫磺味,混着皂角的檀香,缠绕在指节上如同上等的丝绸。擦到发尾时,玉砚突然翻了个身,衣襟散开大半,露出锁骨处一枚小小的痣。
将军猛地别过脸去,布巾啪地掉在地上。他起身想去处理军务,却被睡梦中的人抓住了衣角。
玉砚不知何时把将军的披风团成了枕头,此刻正用脸颊蹭着那玄色的布料,嘴角还挂着点晶莹的水光。
“冷......”小和尚含混地嘟囔着,睫毛在眼下投下颤动的阴影。
洛宫奕盯着自己被攥出褶皱的衣角,最终认命地坐回榻边。当他扯过锦被时,玉砚立刻循着热源滚过来,额头抵在他腿侧。
将军浑身僵硬如临大敌,却见那小祖宗只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又沉沉睡去。
月光偏移了几分,照出玉砚半边恬静的睡颜。洛宫奕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在即将触到那柔软脸颊时骤然停住。
他转而拂开对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易醒的梦。
夜风掀起帐帘,带着远山的草木清香。洛宫奕望着榻上蜷成团的身影,想起军中那些关于小和尚的传言,说他娇气,说他矫情,说他连粗粮饼都咽不下去。
可就是这个娇气包,这几日给二十多个伤员换了药,脚底磨出血也没喊过疼。
锦被滑落腰际,洛宫奕伸手去拉,却见玉砚怀里还抱着他那件斗篷。
将军愣了片刻,忽然无声地笑了,他换了个软枕塞进对方怀里。
“唔......”玉砚在梦里收紧手臂,把脸埋进新枕头,呼出的热气透过布料,熨在将军手背上。
帐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洛宫奕望着案头堆积的军报,又看看榻上睡得香甜的小和尚,最终只是轻轻吹灭了烛火。
月光如水,将两个影子交融在毡毯上,一个端正坐着,一个蜷着酣睡,中间连着始终没松开的衣角。
夜渐深,帐内烛火摇曳。
洛宫奕和衣躺在矮榻上,厚重的盔甲早已卸下,只余一身单薄的黑色中衣。
他背对着熟睡的玉砚,却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夹杂几声小猫似的梦呓。
将军盯着帐壁上的影子出神。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盔甲有什么问题,战场上,越坚硬的铠甲越能保命。
可今日那小和尚撞进怀里时,被硌得直皱眉的模样却莫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身细皮嫩肉,怕是连粗布衣裳都能磨出红痕来。
“娇气。”洛宫奕低声评价,却不由自主想起温泉边,玉砚光着脚在碎石路上奔跑的背影。明明疼得发抖,却硬是一声不吭,直到看见他才哭出来。
这种矛盾的倔强,比纯粹的娇气更让人...烦躁。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将军微微侧头,余光瞥见玉砚在梦中翻了个身,锦被滑落腰间。月光透过帐顶的缝隙,在那截露出的腰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刚被他握过的地方,果然泛着淡淡的红痕。
洛宫奕猛地转回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这种莫名的躁动比面对千军万马时还要难以控制。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默念明日一早就要把这麻烦精赶回医疗营。
军营里谁没受过伤?那些断胳膊断腿的士兵哼都不哼一声,这小和尚不过是脚底磨破点皮...
他看着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忽然想起军中关于桐山寺的传闻,据说那里的戒律严苛到近乎残酷。
而这个小和尚,虽在那里被娇养着,怕也是受过不少苦。
洛宫奕深吸一口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明天若是把这小和尚赶走,他怕是又要用冷水洗澡,然后病得昏昏沉沉;或者...去找那个一口一个“弥弥”的柏崇。
这个念头让将军莫名烦躁。
他盯着玉砚熟睡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做了个决定,在主营后面搭个小浴间。反正军中木材多的是,烧热水也不费什么事...
“明日一早就让你回去。”将军低声警告,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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