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冰冷低沉，如同鬼魅，毫无预兆地自身后极近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楚惊鸿的脊椎！
“朕的密道……有趣吗？”
楚惊鸿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如同被瞬间冰封，动弹不得！
他……他不是去慈宁宫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巨大的惊恐如同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带着审视和戏谑的目光，正牢牢地钉在她的背上，几乎要将她洞穿！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私自窥探帝王密道，这是板上钉钉的死罪！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绝望如同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甚至能想象出下一刻，侍卫冲进来，将她拖出去，等待她的将是酷刑和死亡……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黑暗中，只有她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以及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无形的威压。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立刻降临。
萧景玄并没有立刻唤人，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仿佛在欣赏她此刻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良久，他才缓缓踱步上前。
玄色靴履踏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楚惊鸿的心尖上。
他越过她因僵硬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走到了那扇刚刚开启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密道暗门之前。
他抬起手，似乎毫不在意那可能存在的危险，轻轻抚摸着暗门边缘冰凉的石壁，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慵懒？
“这条密道，还是朕年少时，偶然发现的前朝遗存。”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解释，声音在狭小的暖阁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倒是挺方便，省了许多绕路的功夫。”
他竟然……如此平静地谈论这条密道？！仿佛她此刻的窥探行为，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秘密？
楚惊鸿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巨大的恐惧和极致的困惑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崩溃。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终于看到了身后的萧景玄。
他依旧穿着那身明黄龙袍，身姿挺拔，面容在暖阁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里面翻滚着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冰冷，有审视，有戏谑，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兴奋？
“好……好奇？”他微微歪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既然爱卿如此好奇，不如……朕带你进去看看？”
他说什么？！
楚惊鸿骇得瞳孔骤缩，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带她进去看看？进入这条显然是帝王最大隐秘之一的密道？！
这怎么可能？！这又是什么新的陷阱？！进去之后，是不是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不敢！陛下恕罪！”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彻底变了调，“臣罪该万死！臣并非有意窥探！臣只是……只是误触机关……求陛下开恩！”
她重重叩首，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除了求饶，她已无路可走。
萧景玄看着她卑微惊惧的模样，眼底那丝诡异的兴奋似乎更浓了些许。他并未叫她起来，反而俯下身，靠近她，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她剧烈颤抖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直面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
“误触？”他低声重复，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冷冽的檀香，“朕这暖阁内的机关，隐藏得如此之深，爱卿竟能‘误触’到？看来，爱卿与朕这密道，倒是颇有‘缘分’。”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细腻的皮肤，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占有欲和掌控力。
“既然有缘，何必辜负？”他的声音压低，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蛊惑般的危险，“进去看看又如何？说不定……里面有些东西，爱卿会很……感兴趣。”
他刻意加重了“感兴趣”三个字，意有所指。
楚惊鸿浑身剧烈一颤，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一再引诱她进入密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是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证据？还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陛下……臣……臣真的不敢……”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真正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敢？”萧景玄轻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捏着她下颌的手，直起身，语气倏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由不得你不敢。”
“今夜子时，朕会在此等你。”他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如同最终的判决，“若敢不来……”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朕便只好请爱卿，去大理寺狱中，好好‘回忆’一下，你是如何‘误触’朕的机关的了。”
大理寺狱！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地方！
楚惊鸿瘫软在地，面无血色，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萧景玄不再看她，转身，袖袍一挥。
那扇打开的密道暗门，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地、无声地重新合拢，严丝合缝，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地上残留的、那丝极淡的血腥气，和皇帝最后那句冰冷的威胁，清晰地提醒着楚惊鸿——
今夜子时，她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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