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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如血滴般坠落：702:11:09。
广寒宫指挥中心的气氛绷紧如即将断裂的弓弦。陈锋的机械右手在全息战术沙盘上划过，指向月球背面那片被称为“静海壁垒”的复杂陨石坑区域。那里是叛军——或者按他们自己的称呼，“人类自由阵线”——最后一个，也是最坚固的据点。
“情报确认，‘壁垒’内部至少有三千人，包括之前暴动的骨干、对‘火种’计划不满的科学家、以及…雷将军的旧部。”技术官的声音干涩，“他们拥有改装过的采矿机甲、能量武器，并且可能掌握了部分我们未知的防御技术。”
沙盘上，代表叛军据点的红色区域闪烁着不祥的光。它依托一个巨大的天然熔岩管建造，入口狭窄，内部结构复杂，易守难攻。
“总指挥，”雷将军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一旁，他虽被软禁，但仍被允许参与军事决策，“我请求亲自指挥这次肃清行动。我熟悉那里的结构和…一些人的思维模式。”
陈锋的增强现实眼球扫过雷将军，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落在沙盘另一侧，叶薇和她精简后的机甲小队正被标注为先锋攻击部队。
“不，将军。”陈锋最终开口，声音冰冷，“你需要留在这里。叶薇少校将负责主攻。”
这个决定让指挥中心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让不久前还是“嫌疑人”的叶薇担任主攻，而将经验丰富的雷将军闲置？
“陈锋！”雷将军的影像因愤怒而波动，“你这是拿士兵的生命冒险！她…”
“这是命令。”陈锋打断他，同时向叶薇发送了加密指令：“执行‘铁砧’方案。速战速决。”
叶薇在机甲准备区内接收到指令。她看着“铁砧”方案的细节——强攻、爆破、不计代价在四小时内突破防线。她的胃部一阵抽搐。这不是战术，这是屠杀。
“少校，”副官张志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犹豫，“兄弟们…很多人对这次任务有疑虑。里面可能有很多被裹挟的平民。”
叶薇闭上眼睛，艾莉丝解密默斯核心指令时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证明活着的我们，值得被保存…”
“执行命令，”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但通知各小队，保持最高警戒，优先识别并规避非战斗人员。没有我的明确指令，不得对未持有武器者开火。”
这是一个微小的、可能带来风险的调整。但她必须这么做。
静海壁垒，外部防线
叶薇的机甲小队如同灰色的幽灵，在月球尘埃上无声疾驰。“刑天”经过紧急修复，装甲上还带着未完全掩盖的疤痕。她带领着三台中型机甲和五台轻型侦察机甲，呈扇形向叛军据点逼近。
“检测到多个震动传感器和低周波探测器，”侦察机甲报告，“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果然，当先锋部队进入三公里范围时，第一波抵抗到来。不是能量武器，而是从地面突然爆开的粉尘云，里面混杂着微小的、具有腐蚀性的纳米机械。
“防护涂层生效，”萨米尔的声音从后方技术支持频道传来，“但持续时间有限。他们在利用月壤和环境作战。”
叶薇推动操纵杆，“刑天”背后的推进器喷射出蓝色火焰，机甲腾空而起，避开粉尘云的同时，肩部电磁炮精准点射，摧毁了几个隐蔽的发射装置。
“突破第一道防线，向主入口推进。”她下令。
越是靠近那个巨大的熔岩管入口，抵抗越是激烈。改装过的采矿机甲如同钢铁巨兽，从坑道中冲出，挥舞着巨大的钻头和切割臂。它们缺乏军用机甲的精巧，但力量和防护都出人意料地强悍。
交火瞬间白热化。能量光束划破漆黑的太空，电磁炮弹撞击在装甲上爆出刺目的火花。一台轻型侦察机甲被巨大的钻臂击中，翻滚着撞向远处的岩壁，无声地爆炸成一团火球。
“小李！”通讯频道里响起一声痛呼。
叶薇咬紧牙关，“刑天”手中的高频振动刃划过一台采矿机甲的腿部关节，看着它轰然倒地。“不要恋战！目标主入口！”
她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叛军的抵抗很有章法，不像乌合之众，更像一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而且，他们使用的某些技术…很陌生。
壁垒内部，指挥节点
在熔岩管深处一个经过加固的洞穴内，叛军领袖——前“方舟之心”安全主管，赵启明——正盯着监控屏幕。他年约五十，头发灰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曾是雷将军最得力的部下之一，直到他发现了“火种”计划的冰山一角。
“他们开始强攻主入口了，”一名年轻的技术员报告，“按照预定方案，A区防御正在逐步后撤。”
赵启明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陈锋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地球方面的信号呢？”他问。
“依旧混乱。部分区域表示支持，但大多数处于观望和瘫痪状态。我们等不到大规模援军了。”
赵启明沉默地看着屏幕上叶薇的机甲在敌阵中左冲右突。他认识叶薇，欣赏过她的能力和正直。他曾经希望她能理解他们的选择，但现在，他们只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启动‘蜂巢’协议吧。”他轻声说，仿佛在宣布一个沉重的决定，“是时候让陈锋看看，他试图抛弃的人们，掌握了怎样的力量。”
主入口的血战
叶薇的部队终于推进到主入口前那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巨大的熔岩管入口像怪兽的嘴巴，黑黢黢地张开着，周围布满了防御工事和机甲残骸。
“准备爆破…”叶薇的命令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从熔岩管内部，突然涌出数以百计的小型无人机，它们只有脸盆大小，动作迅捷如蜂群，瞬间遮蔽了前方的视野。更可怕的是，它们释放出强烈的电磁干扰和声波攻击，机甲的外部传感器瞬间失灵大半，通讯频道里充满刺耳的噪音。
“是‘蜂群’战术！后退！组织防空火力！”叶薇大喊，操纵“刑天”举起双臂，速射炮喷出火舌，将靠近的无人机打成碎片。
但无人机太多了，而且它们显然受到某种中央意识的精确控制，配合默契，不断寻找机甲装甲的薄弱点进行自杀式撞击。
一台中型机甲的腿部液压管被撞破，踉跄着倒下，瞬间被更多的无人机淹没。
混乱中，叶薇的“刑天”也被几架无人机贴近，剧烈的爆炸震得驾驶舱嗡嗡作响，警报灯亮起一片。
“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张志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通讯中响起。
就在叶薇准备下令暂时后撤重组阵型时，那些无人机突然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攻击节奏微微一滞。
利用这短暂的空隙，叶薇的增强视觉捕捉到了熔岩管深处的一点异样——那里有一个微弱但稳定的能量信号，不同于任何已知的叛军装备，反而…带着一点熟悉的感觉。
有点像…默斯？
这个念头让她心神剧震。难道叛军也掌握了部分默斯的技术？还是说…
没时间细想，无人机的攻击再次加强。叶薇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
“所有单位！”她切换到一个备用的、抗干扰能力更强的激光通讯频道，“向我靠拢！组成突击楔形！我们冲进去！”
“少校！那太危险了！”张志惊呼。
“执行命令！”叶薇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们的指挥中心就在里面！摧毁它，战斗就结束了！”
这是赌博，用自己和剩余部队的命运做赌注。但僵持下去，只会造成更多伤亡，而且她必须亲眼去看看，那个能量信号到底是什么。
“刑天”的引擎发出咆哮，顶着密集的无人机攻击，如同一柄灼热的尖刀，率先冲向那黑暗的入口。身后的机甲紧随其后，组成一个悲壮而决绝的箭头。
炮弹和能量束在身边交织，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每一秒都可能有战友倒下。
叶薇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越来越近的洞口，以及洞内未知的黑暗。
总攻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而倒计时，依旧在不带感情地流逝：701:4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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