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失落回响与生存挣扎
那突兀的敲击声，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林琛和文渊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两人身体紧绷，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林琛将杨倩儿轻轻放倒在平台一处相对隐蔽的石柱后，反手握紧匕首，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座巨大的、半塌的拱门深处。文渊则慌乱地捡起地上一根锈蚀的金属棍，双手紧握，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哒…哒…哒…
敲击声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回荡着，富有规律，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清脆质感，在这片绝对寂静的废墟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是幸存的远古遗民？是某种机械装置还在运转？还是……更糟糕的、无法理解的东西？
等待了十几秒，除了这规律的敲击声，再无其他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更没有敌意袭来。
“不像活物……”林琛压低声音，他的感知中，前方并没有强烈的生命气息，那敲击声更显得机械和空洞。
“过去看看？”文渊声音发颤，但学者的好奇心终究战胜了恐惧，“小心一点。”
林琛点点头，示意文渊跟在身后，自己则猫着腰，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拱门方向摸去。
越靠近拱门，那股岁月沉淀下的腐朽和尘埃味就越发浓重。拱门巨大无比，即便已经半塌，残留的部分也高达十数米，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巨型浮雕，依稀能分辨出是一些星辰、漩涡以及难以名状的几何图案，透着一股非人的、宏大的神秘感。
敲击声正是从拱门后方传来。
林琛屏住呼吸，缓缓探出头，向拱门后方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拱门后方并非想象中的建筑内部，而是一个更加开阔的广场。广场地面由巨大的黑色石板铺就，大部分已经被坍塌的巨石和泥沙掩埋。而在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奇特的装置。
那是由数根扭曲的、不知名金属打造的框架结构，围绕着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约莫人头大小、表面布满坑洼的暗银色金属圆球。框架上延伸出许多断裂的管线和水晶导管，连接着地面一些早已失效的基座。
而那规律的“哒…哒…哒…”声，正是来源于那颗悬浮的金属圆球！它正在以一种恒定的频率，极其轻微地、自发地振动着，每次振动，都会与下方框架的一处凸起发生碰撞，发出那清脆的敲击声。
这似乎是一个早已废弃、能源耗尽的某种古代装置，仅存的最后一点惯性或微弱的能量，支撑着这颗核心球体进行着这徒劳的、不知持续了多少万年的单调运动。
像一个孤独的心跳，为一个早已逝去的文明，敲打着最后的丧钟。
“这是……某种能量核心？或者信息中转装置？”文渊从林琛身后探出头，看到这一幕，惊讶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职业病瞬间发作，“看这结构……完全不同于任何已知的科技树！这振动……像是在发送某种极简短的信号？或者只是故障后的残余波动？”
他下意识地想靠近仔细观察，甚至想拿出仪器检测（虽然他的装备早已在逃亡中丢失殆尽）。
“小心！”林琛一把拉住了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装置四周。
虽然看起来没有直接危险，但在这种地方，任何异常都值得最高警惕。谁知道这看似无害的振动，会不会是某种触发机制？
他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小心翼翼地投向那装置附近。
石子落地，滚了几圈，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颗金属圆球，依旧固执地、一下下地撞击着，发出永恒的“哒…哒…”声。
看来确实没有明显的陷阱。
两人稍微松了口气，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们绕过这个奇怪的装置，开始探索这片广场。
广场四周，是更多倒塌的巨大建筑，风格统一，都是那种宏大的、非人的尺度。许多建筑的材质非金非石，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没有完全风化，只是蒙着厚厚的尘埃。
他们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奇特的工具，像是为某种多肢生物设计的。他们还进入了一栋相对完好的建筑内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固定在地上的、类似操作台的金属结构，上面布满了无法理解的符号和凹陷。
没有任何尸骨，没有任何文字记录，没有任何能直观表明这个文明种族形态和生活方式的物品。
仿佛这里的居民在离开或者消亡前，刻意抹去了一切关于自身的具体信息，只留下了这些冰冷、巨大、令人费解的石头空壳。
“一个高度发达，却又彻底失落……甚至可能自我湮灭的文明……”文渊抚摸着墙壁上冰冷的、带有流畅曲线的金属嵌件，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迷惑，“他们为何消失？去了哪里？这又是否与我们世界的‘裂缝’和‘彼方’有关？”
林琛没有他那么多感慨，他更关心现实问题。他仔细搜索着每一个可能角落，寻找着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是水源、食物，或者能用来防身的物品。
然而，一无所获。这里干净得可怕，除了石头、金属和尘埃，什么都没有。时间早已抹去了一切可供生存的物资。
绝望的情绪开始慢慢滋生。就算没有追兵，没有怪物，他们也会在这片绝对的死寂和匮乏中，饥渴而死。
肩胛的伤口因为之前的紧张和活动，又开始隐隐作痛。体内的能量恢复速度在这片区域似乎也变慢了不少。而那支付“黑色奇石”的代价，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心头，不知何时会显现。
他回到杨倩儿身边，检查她的状态。她依旧昏迷，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必须尽快找到水！
就在林琛心情越发沉重之时，在广场边缘搜索的文渊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呼：“这里有东西！”
林琛立刻赶过去。只见文渊正趴在一处巨大的、倾斜的石板旁，用力擦拭着石板下方露出的一截管道口。那管道是一种暗沉的合金材质，似乎通往地下。
“看这痕迹！这管道口有近期被擦拭过的痕迹！虽然很轻微！”文渊激动地指着管道口边缘，“还有……你听！”
林琛俯下身，屏息凝神。
果然，从那黑漆漆的管道深处，极细微地，传来了一丝……流水的声音？！
非常非常微弱，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对于濒临渴死的人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
这里有水！而且，这痕迹表明，可能近期有“人”使用过这个水源？！
这个发现让两人精神大振！
“能打通吗？”林琛仔细观察着管道口，它被扭曲的石板压住，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缝隙。
“试试看！”文渊找来一根坚硬的金属残杆，和林琛一起，用力撬动那块倾斜的石板。
石板异常沉重，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满头大汗，才终于将石板又撬开了一丝缝隙，足够一个人勉强钻入。
管道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但那流水声似乎清晰了一些。内壁光滑冰冷，看不出尽头。
“我下去看看！”林琛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不能让年老体衰的文渊下去冒险。
“小心！有任何不对立刻上来！”文渊紧张地嘱咐道，将那块散发微光的奇异矿石递给他照明——这矿石是在探索一栋建筑时发现的，似乎是这个文明常用的低亮度照明物。
林琛点点头，将矿石叼在嘴里，双手撑着管道口，小心翼翼地滑了下去。
管道内壁异常光滑，几乎是垂直向下。他下降了大约十几米，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处——似乎是一个横向的管道接口。
流水声在这里更加清晰了。他侧耳倾听，判断声音来自左侧横向管道。
他弯着腰，在狭窄的管道内艰难前行。走了大约二三十米，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且有冷风吹来。
出口？！
他加快脚步，很快爬到了管道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管道出口位于一个巨大的、更加幽深的地下峡谷的岩壁上！下方是一条奔腾流淌的地下暗河，河水黝黑，却散发着淡淡的磷光，提供着照明。河面距离他所在的洞口有四五米高。
而真正让他瞳孔收缩的是——在对面的岩壁上，距离他大约几十米远的地方，竟然也有着类似的人工开凿的洞口和管道系统！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锈蚀的金属平台和栈道的遗迹！
这意味着，这个庞大的地下供水或运输系统，并非孤例，而是遍布这片区域！这个失落文明的遗迹，远比他们看到的广场要庞大得多！
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捕捉到，在对面的一个平台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速度极快，几乎像是错觉！
但那绝对不是岩石的影子！
这里……真的有别的“东西”！
与此同时，在他怀中的杨倩儿，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低吟，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林琛猛地低头，只见杨倩儿裸露的脖颈皮肤下，那些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诡异黑色纹路，此刻竟然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微微蠕动，并且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与下方磷光河水截然不同的、令人不安的乌光！
这河水……或者说这片区域，似乎刺激到了她体内残留的污染能量！
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感到自己肩胛处那已经初步愈合的伤口，也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如同被什么东西啃噬般的麻痒和刺痛！
支付“黑色奇石”的代价……难道开始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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