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方“咚咚”的敲击声依旧在催促。
她眼神一凛,不再犹豫,踏着粘稠的鬼血,毅然走向声音的源头。
脚下忽地一空,是一道矮台阶。
她稳住身形,小心走下。
台阶之下,前方依旧是那条被血红灯笼照亮的诡异街道。
可就在她脚掌完全落地的瞬间——
啪!啪!啪!
前方整条街的灯笼,毫无征兆地接连熄灭!
绝对的黑暗如同实质,瞬间将她吞没。
木无悔心脏骤停,右手猛地扣住灼热的蜈蚣胎记。
“咚…咚…咚…”
那沉重、空洞的敲击声,
再次从黑暗深处传来,
比之前更近,仿佛就响在她的耳膜上,震得她心慌。
突然!
头顶黑暗被撕裂,一轮巨大、
边缘模糊的血红色月亮,诡异地悬在空中!
猩红的光泼洒下来,将视野内的一切都染上不祥的暗红。
借由这血光,木无悔看清了前方,瞳孔猛地一缩——
那条灯笼街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凭空出现在翻滚浓雾中的摊位。
摊位本身散发着青白色的微光,像停尸间的冰柜。
一块破烂木牌歪斜挂着,上面用干涸血迹般的颜料,写着扭曲的字迹:
“444巷·张叔叉烧包店”。
鬼卖叉烧包?
木无悔心头警铃大作。
与此同时,一股混合着甜腻油脂与腐烂血肉的异香,
从摊位方向猛地缠了过来!
这香味霸道至极,
瞬间压过了之前的巷子里那鬼身上的尸臭,
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比腐烂物更令人作呕。
就在这异香弥漫中,
摊位周围的浓雾变得半透明——
里面,竟无声无息地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的“人”,
个个穿着粗劣白麻衣,
脸色是死鱼肚皮般的惨白。
而他们手里攥着的,在血月下泛着油腻惨白光泽的……根本不是纸钱!
看到这里,
木无悔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赫然是一张张被完整剥下、边缘带着干涸黑血的……人脸皮!
她开始本能地后退,想拉开距离。
“哒哒…哒哒哒…”
一阵细微却密集的声响从侧方的灰雾中传来。
下一秒,无数冰冷、湿滑的黑色丝线,如同活蛇激射而出!
是头发!
大把大把纠缠着、还在滴落泥水的人发!
它们瞬间缠上她的腰腹、手臂,猛地勒紧!
巨大的力量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
“呃!”
木无悔痛哼出声,发丝深深嵌进皮肉,鲜血立刻渗出。
她像破麻袋一样被拖行,狠狠摔在队伍中间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缠身的湿发略微松动,她抬起头——
只见那些原本僵硬排队的白麻衣鬼魂,
正齐刷刷地、以一种极其缓慢诡异的姿势,
将一张张腐烂流脓的脸,转向了她!
“嗬…嗬嗬嗬…”
它们张开黑洞般的嘴,
发出非人的声响,抬起漆黑尖长的手,齐齐朝着瘫倒在地的她抓来!
瞬间,
手腕处传来撕裂般的滚烫剧痛!
皮下的蜈蚣在疯狂冲撞!
但它像被一层无形的厚膜死死封住,顶得皮肤隆起,却无法破出!
糟了!
是刚才吞噬消耗太大?还是这地方的禁锢?
“滚开!”
她心中此时生出了极致的恐惧。
让她不由的尖叫起来,双腿在冰冷地面上胡乱蹬踹!
“砰!砰!”
脚尖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
缠身的头发丝像触电般猛地松开,缩回浓雾深处。
木无悔喘息着定睛一看——自己竟被拖拽到了摊位木板前!
刚才踢到的,正是摊位的支撑木柱。
她抬起头。
冒着诡异黑气的硕大蒸笼后,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式圆框眼镜的头颅,缓缓探了出来。
他那双眼睛,完全没有眼白,纯黑如墨。
他的左手,握着一把沾着暗红污渍的锋利砍刀。
木无悔瞬间明了——那“咚咚”声,就是这刀发出的。
老鬼没穿围裙,
而是套着一件暗沉如墓土的绸缎寿衣。
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仙鹤,
可那鹤脖子扭曲,翅膀竟然是折断的,
竟然还透着一股子的邪气。
金线边缘则是还沾满了暗红斑点,像凝固的血痂。
他咧开嘴,
露出两排细密尖利的牙齿,
一股混合着腐肉和劣质香烛的恶臭扑面而来。
用他那双纯黑的眼睛在木无悔满是鬼血、
苍白无比的脸上扫过,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但看到她手腕上那道刚刚愈合。
还残留着低级鬼物气息的伤口。
以及她这“魂体不稳”(伪装)的狼狈相,
那丝疑惑很快被“不过是个运气差的新鬼”的判断所取代。
他扯出一个“热情”的微笑。
“哎呦,本以为进来的是个活人儿。大家一会都有口福了。”
他咂咂嘴,话锋一转:
“没想到是个刚死的小丫头,瞧瞧这一身的……啧啧,真可怜见的。”
“不过丫头,”
他敲了敲蒸笼边缘,指甲缝里嵌满暗红污垢,“新来的,也得懂规矩。想吃包子,插队可不行!”
“看在你是新魂,叔不跟你计较。想吃包子?叔给你说道说道?”
老鬼没再深究,开始唾沫横飞地吹嘘:
“咱家这包子,祖传秘方!黄泉活水和的皮!至于肉馅儿嘛……”
他压低声音,带着炫耀,
“嘿,跟别家的烂肉不一样!叔用的,可都是‘活蹦乱跳’的上等好肉!鲜!甜!稳定你这身阴气正正好!”
他拿起一个冒着黑气、油光水滑的包子递过来。
“一个包子,一张‘脸皮’。”
他那纯黑眼珠盯着木无悔,
“看你可怜,收你两块冥币!尝尝?”
木无悔抬起眼,看着那冰凉油腻的包子,胃里一阵翻腾。
但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游魂的腔调,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叔……我、我孤儿……没家人……没香火……可、可不可以……”
老鬼脸上那夸张的笑容,瞬间冻结。
“不行!”一声尖利爆喝!
他猛地俯身,快出残影,一把将包子夺了回去!
“可怜不是你白吃包子的理由!”
老鬼纯黑的眼珠里闪烁着贪婪与厌恶,
“两块冥币!成本价!白给你?当老子开善堂啊?!”
“过几天老子还要打点关系搬家呢!没冥币寸步难行!走走走!别杵这儿挡道!”
他极其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像赶苍蝇一样,转身去忙,再也不看她一眼。
木无悔被他喷得下意识后仰,但在低头垂眼的瞬间,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再抬头时,脸上只剩凄楚与茫然。
她像个被呵斥后不知所措的新鬼,
身体僵硬地晃了晃,慢慢地、一步一顿地,转身朝摊位外那片灰黑色迷雾挪去。
距离迷雾边缘越来越近,只有几步之遥。外面似乎有更冰冷的空气渗入。
走出去!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念头让她麻木的四肢注入了一丝力气。
就在她离边缘仅剩两三米,几乎要触碰到那片灰暗时——
“新鲜出炉——!香喷喷的叉烧包哟——!”
身后,老鬼拔得更高、更尖利的吆喝声猛地炸响!
同时!
一股浓烈、粘稠、仿佛能勾走魂魄的恐怖异香,
如同爆炸的冲击波,从摊位中心轰然扩散!
这香气比之前浓郁了十倍!
甜腻到发齁,油腻到反胃,却又混合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极致新鲜的血肉腥甜!
嗡——!
木无悔的右手腕,蜈蚣胎记的位置,
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痛。
像有什么东西要撕裂皮肤,破体而出!
是那包子的异香!它在强行唤醒、或者说……诱惑她体内的蜈蚣!
“噗嗤——!”
暗红血水从撕裂的伤口涌出!
一道暗红身影带着凶戾之气窜出,悬停半空!
木无悔看到,那原本拳头大小的蜈蚣,眨眼间膨胀到三米长,水桶般粗细!
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动,散发出比包子异香更原始、更凶悍的贪婪气息!
开始张开那布满利齿的口器,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然后——
朝着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叉烧包摊位,猛扑而下!
紧接着,
“啊——!!!这tm哪里来的煞星?!滚开!我的包子!我的摊子!!”
老鬼惊恐到变调的嚎叫响起,充满了肉痛和难以置信。
巨大蜈蚣根本不理他,身躯一甩!
“哗啦啦——哐当!咔嚓!”
木质摊位如同纸糊,被瞬间撞得四分五裂!蒸笼翻滚,黑气包子滚落一地!
排队的鬼魂吓得尖叫着化作黑烟,四散奔逃。
蜈蚣巨大的头颅一摆,颚足张开,如同风卷残云,
将几十个冒着浓郁黑气的叉烧包连同蒸笼碎片,一股脑囫囵吞下!
“咕噜…嗝——!”
一声沉闷的饱嗝响起。
随着这声饱嗝,四周浓稠如墨的黑雾,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变淡!
一股冰凉、干燥、带着冬日枯草与冻土气息的——真实世界的寒风,猛地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
木无悔惊愕环顾。
头顶血月依旧,但借着它的光,
她发现自己竟站在一片荒凉野地的边缘。
脚下是冻土枯草,四周是覆盖厚雪、枝桠光秃的枯树。
唯独,在刚才摊位的位置旁,矗立着一棵树。
在这冰封雪裹、万物死寂的深冬寒夜。
竟然还活着一棵枝繁叶茂、青翠欲滴的柳树!
那柳树的细长枝条,
此时还在冰冷夜风中妖异地舞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木无悔看着这极度反常的景象,
心头刚升起的一丝逃脱的庆幸,瞬间冻结。
她下意识想召唤蜈蚣,
目光却猛地被柳树下方的景象吸引——
在那妖异舞动的翠绿枝条阴影里,
若隐若现地,挂着十几个巴掌大小、蜷缩成一团的透明影子。
它们像未成熟的果实,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与那棵树的生机截然不同的……绝望与死气。
同时,她感到不远处的蜈蚣给自己传递来一种强烈的、指向柳树的渴望与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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