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礼一刀又一刀不断捅进任鸿的肥肉，黄色的脂肪、红白相间的血肉一坨坨掉出来。
任鸿早已经没了气息，但胡礼依然一刀刀捅着，几乎把他肚子、他胸膛、他脖子全部砍得稀巴烂。
血淹成一个小池塘，浮着数不清的油光，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胡礼张着嘴，全身都是血，摇摇晃晃吃力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因为腿伤没法移动的郭慧。
因为出血太多，她根本没有力气跑开，看到胡礼靠近，她挣扎着死命往车底下爬着，似乎爬到车底就能安全了一样。
胡礼抓住她的脚，把她拖出来，翻过来，骑在她肚子上，嘿嘿笑着。
“你不是很喜欢背后嚼舌根吗？......”
胡礼把刀捅进她的喉咙，用力戳着。
她痛苦地闭着眼，嘴里的血一股股喷出来。
“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和李佳佳租房子住，我们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个电磁炉，你说你喜欢那一款，就直接拿走了。”
“那个电磁炉，是我半个月的工资。”
胡礼耷拉着眼睛，看着郭慧的手，“你不是喜欢拿人东西吗？”
胡礼一刀捅进郭慧的臂膀，沿着肌肉向下一划，郭慧的手臂像被剥开的甘蔗一样散开，血液从膀子到手腕的伤口里哗哗流出来。
胡礼歪着头，“李佳佳当时说要走的时候，不是你第一时间兴高采烈来帮她把东西都搬走了吗？”
胡礼起身，四处看了看，走向路边的绿化带，搬起一块景观石，吃力地扛回来。
砰！
胡礼重重把石头砸在郭慧头上。
她的头顿时被砸得凹了进去。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
直到郭慧整个头几乎变成被压平的一张面饼。
胡礼笑着把石头深深砸进那滩血肉，“不是喜欢搬吗？那你搬啊，你他么给我搬啊！”
胡礼摇摇晃晃站起来，抬头看着头顶阴沉的天空，撕心裂肺地大叫着。
“啊！！！！！”
一张张脸在天上浮现，一张张脸露出厌恶、嫌弃、痛恨的表情，疯狂地咒骂着胡礼。
有生他那个女人的脸。
“都是因为你，我才被拖累了一辈子！”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我就能离婚能过自己的生活了！”
“都是你的错，为了你这个拖油瓶，我走哪里都在遭罪，早知道，当初我就该丢你在乡下等你自己饿死！”
有生他那个男人的脸。
“小杂种，当初我就该打死你！”
“没有人想看到你，你就是个累赘，是个负担，你妈不要你，你妈那些亲戚也不要你，你是什么东西？你就是条狗！你就是条夹着尾巴的流浪狗！”
“你只有来跪着求我，老子心情好还能赏口剩饭给你，老子心情不好，打死你个小杂种都没有人知道！”
“楼房那么高，你去跳啊！”
“你去死嘛，你咋还不去死嘛？”
有郭慧的脸。
“废物，垃圾，你以为你好了不起嗦？我们都是可怜你，像可怜一条死狗一样可怜你。”
“你早该去死了，你死了其他人才能解脱。”
“所有人都想你死，所有人都盼着你死，所有人都等着你死。”
“去死啊，你还等什么？”
“去死啊！”
有任鸿的脸。
“穷鬼！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站在一起？”
“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是，就是我，是我到处说你精神有问题，说你有传染病，说你阴险，我就是要所有人都孤立你。”
“我知道你没生活费，我知道你等着奖学金吃饭，我就是要去举报你，老子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你看到没？所有人都讨厌你，都恨你。”
“你如果还有一点羞耻之心，你就应该去死！”
还有各种各样的脸，各种在胡礼生活中出现过的那些人的脸。
他们无一例外咒骂着，诅咒着，要胡礼去死。
胡礼捂着耳朵，痛苦地嚎叫着，疯了一样挥着自己手中的刀，想把他们赶走。
直到在云层深处，看到了李佳佳的脸。
她满是厌恶地死死瞪着胡礼。
“你耽误了我七年！”
“是，这七年是你花钱更多，那不是你自愿的吗，你应该的吗？”
“我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我看到人家住大房子穿好衣服到处去旅游你以为我不羡慕吗？”
“都是你，如果你早点死，我就能早点解脱了。”
“我没有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我，是你拖累了我！”
“你就是一个负担，是个累赘，是个垃圾，是个废物，活该你没人要！”
“你爸妈不要你，亲戚嫌弃你，你也没有任何朋友，你就是活在下水道粪水里的蛆！”
“我怎么可能会和你这种垃圾在一起？”
“你去死吧！”
“只有你死了，这七年的过往才不会有人知道。”
“只有这样，我才能过我想要的生活。”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你就应该为了我去死啊！”
“我求你了，去死吧......”
“你去死吧！”
这仿佛一颗子弹，击穿了胡礼的身体，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胡礼扑通跪在了地上，微微仗着嘴，任全是血腥味的雨水淋在脸上。
天空仿若一层玻璃一样碎裂，所有的脸在一瞬间消失，暴雨从天空像漏了一样疯狂倾泻。
胡礼跪在地上，木然，茫然，绝望。
大雨冲刷着地上厚厚的血浆，打湿了胡礼单薄的衣服。
胡礼摇摇晃晃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街道，茫然向小区里走去。
小区中庭。
雨太大，原本围观在灵堂旁的人也都离开了。
灵堂里，依然是那黑白照片，燃烧着的火盆，青烟萦绕的香烛。
唯一不一样的，是脖子上有一圈血痕的小姑娘没继续烧纸钱了。
她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用一根绳子拴着脖子，把自己挂在了灵堂中间的钢架上。
她被卷进灵堂的风吹得来回晃荡，突出眼眶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灵堂上老头的黑白照片。
胡礼茫然地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跌跌撞撞，走入了夜色下的雨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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