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着掌心里那半截滚烫的蝶梦簪,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它嵌进自己的骨头里。
“哥…别嚎了…”柱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抱着还在抽噎的丫丫和豆子,缩在岩壁凹陷处,“再嚎…把骨头渣子引回来咋办?”
李三笑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剜了柱子一眼:“引回来?正好!”他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却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老子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烧!来啊!啃啊!本大侠的骨头…可比你们这些碎渣硬!”
话音未落—— 呜…呜… 低沉粘稠的呜咽声,如同粘稠的泥浆,从裂缝上方被光焰撕开的豁口处渗透下来!不是骨妖那种尖锐的嘶鸣,而是无数混杂着痛苦、怨毒、贪婪的低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柱子吓得一哆嗦,差点把丫丫摔地上:“真…真来了?!”
李三笑瞳孔骤缩!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是那些被光焰余波驱散、但未被彻底净化的低等妖物!它们被刚才焚天的能量和此地的血腥气吸引,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正重新汇聚!
“妈的…阴魂不散!”他低骂一声,动作却快如闪电。反手将半截蝶梦簪死死按进怀里最贴近心口的破衣内袋,那滚烫的触感灼得他皮肉生疼,却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他踉跄着冲到柱子面前,一把将吓傻的丫丫和烧得迷迷糊糊的豆子夹在腋下,像夹着两个小包袱。“柱子!跟紧!掉队了…本大侠把你卖给妖物当点心!”
“点心?!”柱子脸唰地白了,连滚带爬跟上,“哥!我…我肉柴!不好吃啊!”
“废什么话!跑!”李三笑嘶吼,拖着几乎麻木的伤腿,朝着裂缝深处更幽暗的曲折通道亡命狂奔!每一步都牵扯着后背焦黑的伤口和冻伤的内腑,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怀里的蝶梦簪隔着布料传来持续的灼热,仿佛苏小蛮最后残存的意志在无声地催促:‘快走!带着他们活下去!’
身后的呜咽声越来越近,如同跗骨之蛆!隐约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扭曲黑影,在豁口透下的惨淡天光边缘蠕动、试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臊。
“哥!前面没路了!”柱子惊恐地指着前方——通道尽头赫然是一面湿滑冰冷的巨大石壁!只有几道狭窄的缝隙透着微弱的风。
李三笑心沉到谷底,布满血污的脸上却扯出一个混不吝的狞笑:“没路?本大侠踩出来的才叫路!”他猛地将丫丫和豆子塞给柱子,“抱稳!闭眼!”
下一秒,他看也不看那堵死的石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通道右侧一处不起眼的、被水流常年冲刷形成的凹槽!那里,石壁的颜色略深,隐约有湿润的水汽渗出!
“柱子!尿!对着那石头缝!给老子滋!”李三笑吼着,自己却反手抽出那把卷刃的断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凹槽旁边的岩石猛砸下去!铛!铛!铛!火星四溅!
柱子懵了:“啊?尿…尿石头?”
“尿啊!等老子请你喝妖物口水吗?!”李三笑头也不回地咆哮,后背伤口因为剧烈的挥砍动作再次崩裂,温热的血瞬间浸透破烂衣衫!他咬紧牙关,每一次挥刀都像在劈砍自己的骨头!
柱子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去解裤带,对着李三笑指示的石缝方向,闭着眼拼命释放!温热的液体浇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微响,混着李三笑砸出的碎石粉尘,腾起一股怪异的白烟。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在李三笑最后一次狠狠劈砍的位置传来!
那块被水流侵蚀、又被尿液和暴力反复冲击的岩壁,竟然裂开了一道手指宽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风猛地从缝隙中倒灌出来!
“开了!”李三笑眼中爆出精光,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扔掉断刀,双手十指如同铁钩,狠狠插进那道裂缝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瞬间翻卷渗血!“给老子——开!”
他全身肌肉虬结,新生的白发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狼狈地贴在额头!后背撕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唯有怀里蝶梦簪那滚烫的触感在疯狂燃烧他的意志!
“呃啊啊啊——!”伴随着李三笑撕裂般的咆哮和柱子惊恐的哭喊,那道岩缝在他蛮牛般的恐怖力量下,硬生生被扒开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腥咸冰冷的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
“进!”李三笑反手一把将抱着孩子的柱子狠狠推进洞口,自己紧随其后钻了进去!就在他缩身钻入的刹那,几只湿滑粘腻、带着吸盘的惨白触手,如同毒蛇般猛地从通道后方扑来,狠狠抽打在他刚刚离开的位置!石屑飞溅!
“操!”李三笑狼狈地翻滚进洞内,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他死死咬着牙,挣扎着用身体堵住洞口,对着外面那片翻涌的妖影嘶声咆哮:“滚!想吃本大侠?下辈子投胎当狗…老子赏你根骨头啃!”
洞外妖物的呜咽和撞击声持续了片刻,似乎忌惮这狭窄的地形和残留的光焰气息,最终不甘地退去,只留下令人心悸的粘稠摩擦声渐渐远去。
洞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豆子烧得迷迷糊糊的哼唧。
“哥…你…你后背…”柱子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
李三笑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来,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扯动着肋下火辣辣的疼。他不用看也知道,后背肯定又烂了。他胡乱抹了把脸,沾了一手血污泥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死不了…本大侠…命比临安城王老抠家的蟑螂还硬…”他摸索着怀里,那半截蝶梦簪依旧散发着灼人的温热,紧贴着他的心脏。
借着洞口透进的、海天交界处最后一缕惨淡的暮光,柱子惊恐地看到,李三笑原本只是鬓角染霜的乱发,此刻竟然有大半都变成了刺眼的银白!汗水、血水、泥污黏在上面,像覆盖了一层肮脏的霜雪。尤其当他低头看向怀里昏迷的豆子时,那垂落下来的额发,几乎全白了!
“哥…你的头发…”柱子声音抖得厉害,“白…白了好多…”
李三笑动作一顿。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血污泥垢的手,极其缓慢地、迟疑地,拂过自己垂在额前的一缕乱发。
入手冰凉。 触感粗糙。 不是灰尘。 不是光。 是…真真切切的白。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瞬间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冻得他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怀里蝶梦簪的滚烫,与指尖这刺骨的冰冷,形成冰火两重天的酷刑,狠狠撕扯着他的神经。
“…大惊小怪…”他喉咙里滚出干涩的气音,努力想扯出个痞气的笑,嘴角却僵硬得如同冻住,“少年白头…没听过?这叫…未老先帅…”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虚空,“…总比…秃了强…”
他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怀里滚烫的蝶梦簪。簪子断裂的茬口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泽,仿佛还残留着苏小蛮最后化为光尘消散时的那抹决绝。
‘小蛮…’一个无声的名字在他心口滚过,带着血淋淋的痛楚,‘看见没…本大侠…头发都急白了…这笔账…得算你头上…’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豆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豆子!”丫丫带着哭腔,小手慌乱地去摸弟弟滚烫的额头。
李三笑猛地回神!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口那片翻江倒海的酸涩和空洞。他小心翼翼地将豆子抱得更稳些,用自己破烂的衣袖笨拙地擦了擦孩子脸上的汗和灰。
“哭什么?”他嘶哑着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却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疲惫,“小男子汉…发个烧…算个屁…等天亮了…本大侠给你买糖葫芦…比西市的还大…”
他抱着孩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后背的剧痛却让他踉跄一下,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哥!”柱子惊呼。
膝盖撞击冰冷岩石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李三笑低着头,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剧烈喘息。新生的白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他布满血污的脸颊,也遮住了那双瞬间通红的、死死压抑着滔天情绪的眼睛。
怀里的豆子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李三笑猛地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孩子揉进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胸膛里取暖。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用那只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极其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豆子瘦小的、滚烫的后背。
一下。 又一下。 动作笨拙。 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洞口外,最后一缕暮光彻底被深沉的黑暗吞没。冰冷的海风呜咽着灌进来,吹动李三笑满头的银丝,也吹动他怀里蝶梦簪残留的、微弱的温热。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狭窄的洞穴。只有几缕微弱的星光,艰难地穿过洞口的缝隙,吝啬地洒落下来,勾勒出洞内几个蜷缩身影的模糊轮廓。
李三笑靠着冰冷的岩壁,怀里紧紧抱着烧得滚烫的豆子。丫丫依偎在柱子怀里,已经疲惫地睡去,小小的身体偶尔因为噩梦而轻微抽搐。柱子抱着丫丫,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却又强撑着不敢睡死,时不时惊恐地抬头望向黑黢黢的洞口方向。
死寂。 只剩下豆子粗重艰难的呼吸声,还有洞外永无止境的海浪拍岸声。
李三笑一动不动。后背的伤口因为姿势压迫,传来阵阵闷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所有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在了怀里那个小小的、滚烫的生命上。每一次豆子艰难的吸气,都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心口。
他低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聚焦,看着豆子烧得通红的小脸。星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孩子额前被汗水浸透的碎发,还有那紧蹙的、带着痛苦的小眉头。
像谁? 像地窖里那些饿得直哭的孩子… 像最后被推上船时,死死抓着他衣角不放的孩童… 像…苏小蛮挡在妖爪前,回头望他那一眼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对生的眷恋?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洞感猛地攥住了李三笑的心脏!怀里蝶梦簪的滚烫,此刻也仿佛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冻结,变得冰冷死寂。
‘小蛮…’一个无声的呼唤在他灵魂深处震颤,‘我…护不住…连个孩子都…’
就在这时—— “冷…娘…冷…”豆子烧得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发出细弱的呓语,小小的身体在李三笑怀里蜷缩得更紧,像只寻找温暖的小兽。
李三笑浑身剧震!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豆子冰凉的小手塞进自己同样不算温暖的怀里,试图用体温去焐热。粗糙的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孩子滚烫的额头。
“冷?”他嘶哑地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承诺,“抱紧点…本大侠这块‘暖炉’…管够…”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孩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等天亮了…给你买最厚的袄子…裹成球…再买十个暖手炉…揣怀里…”
黑暗无声。 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岩石。 李三笑抱着孩子,维持着这个近乎僵硬的姿势。时间在极致的疲惫和绝望中变得粘稠而漫长。后背的伤口麻木了,冻伤的四肢也麻木了,唯有心口那片被孩子呓语撕开的空洞,在无声地淌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 怀里的豆子,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睛,艰难地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涣散的瞳孔在黑暗中茫然地转动,最终,对上了李三笑俯视下来的、布满血丝的眼。
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气若游丝,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叔…”
李三笑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他的心脏,又顺着脊椎炸开后脑!怀里那半截冰冷的蝶梦簪,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暖意!
他布满血污和冻伤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扭曲,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难以言喻的心酸,还有那深埋骨子里的、混不吝的痞气,最终化作一个极其难看、却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笑容。
“乖…”他看着那双勉强睁开的、朦胧的眼眸,哑着嗓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温柔,“叫哥…臭豆腐…管饱…”
豆子似乎听懂了,也可能是被那笑容里蕴含的某种力量安抚,小脑袋极其轻微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再次昏睡过去,呼吸却似乎平稳了一丝丝。
李三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洞口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新生的白发在星光的映照下,如同覆盖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怀里蝶梦簪的温热固执地存在着,微弱,却不肯熄灭。 ‘小蛮…看见没…’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簪子,对着黑暗,嘶哑地低语,‘…这小子…命硬…像老子…’
就在这时—— “哥…”柱子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茫然和恐惧,“…小蛮姐…是不是…变成蝴蝶飞走了?我…我梦见好多白蝴蝶…”
李三笑抱着豆子的手臂猛地一紧! 心口那片微弱的暖意仿佛被冰锥狠狠刺中!他喉咙里滚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布满血丝的眼眶瞬间通红!他死死咬住牙,硬生生把那股翻涌的湿意逼了回去,只是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片脆弱的温暖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
“放屁!”他猛地抬头,对着黑暗中的柱子低吼,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她只是…累了…找地方…睡懒觉去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是在说服柱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执念,“…等老子…攒够三十碗臭豆腐…就去…把她…揪回来…”
黑暗中,柱子没有再说话,只有压抑的抽泣声细微地响起。
李三笑不再理会。他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怀里那半截蝶梦簪。簪子在星光的勾勒下,断裂的茬口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他缓缓抬起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指尖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碰了碰簪身冰凉的表面。粗糙的指腹传来清晰的触感,冰冷,坚硬。
然后,他猛地攥紧! 用尽全身力气! 仿佛要将这冰冷的簪子,连同苏小蛮最后残留的温暖和嘱托,彻底揉进自己的心脏深处!
一股难以形容的决绝和冰冷,如同寒潮般席卷全身,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新生的白发被海风吹动,凌乱地拂过他布满血污却异常冷峻的脸颊。
天,快亮了。 海天交界处,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惨淡光芒。 光芒艰难地刺破浓重的黑暗,吝啬地洒进洞口,恰好照亮了李三笑半跪在地的身影。
他依旧紧紧抱着昏睡的豆子。 后背破烂的衣衫被干涸的血迹和泥污糊成硬块,紧贴在狰狞的伤口上。 而他的头发… 在熹微的晨光中… 赫然已是一片刺目惊心的…银白如雪!
从鬓角到发梢,再无一缕杂色! 如同寒冬一夜之间覆盖了荒原,寸寸青丝,尽化霜雪!
柱子被晨光刺醒,揉着眼睛抬头看去,瞬间如遭雷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瞪大眼睛,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李三笑似乎毫无所觉。 他只是低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怀里昏睡的豆子,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一种近乎蛮横的疲惫。仿佛这一夜白头,不过是沾了点晨露的灰尘。
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泥污血痂的手,不是去摸自己刺眼的白发,而是极其轻柔地,拂开豆子额前被汗水浸透的碎发。
动作轻柔。 眼神却锐利如刀。 那目光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又有什么更加冰冷坚硬的东西,在废墟中悄然凝聚成型。
怀里,那半截冰冷的蝶梦簪,紧贴着他同样冰冷的心口,再无一丝温热。
他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像一尊在废墟中新生的、沉默的墓碑。新雪般的白发在咸腥的海风中微微飘动,如同无声的哀悼,也像绝望中竖起的战旗。
洞外,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永恒的轰鸣。 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晨曦,终于刺破海平面,带着冰冷的光,狠狠砸在李三笑苍白如雪的脸上,也照亮了他怀中孩子沉睡的侧颜。
他微微眯起眼,迎着那刺目的光。 喉咙里滚出嘶哑到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带着血的味道: “…三十碗…老子…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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