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孙来弟的十几个春节，没有一个是温暖或者幸福的。
哪怕是在外婆家的那些年，舅妈们的白眼，表兄妹的阴阳怪气，也让我极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
属于贺清欢的三个春节，都过得很舒心，前两年我一个人，做点好吃的，干点喜欢的消遣。
去年学校里一起过，闹哄哄的，我也没当个节日。
但至少吃的饱，穿的暖，没有指责，没有谩骂，也没有人会对我动手。
很安全。
唯一不满足的，大概是孤单吧。
今年我本来还以为会继续孤单地过年呢。
帆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整个人是懵的。
被他笑着揽在怀里推进了门里，我还是不敢相信，伸出手摸摸他明显近期刚理过得头发。
帆哥好笑地看着我，一只手揽着我，一只手把行李箱放好。
“怎么啦？很意外吧？”
“你是已经吃过年夜饭了？”
那也太早了，高铁过来，加上两边高铁站的往返，至少得2个小时，十二点多吃的，怎么也算不上年夜饭。
“没有，我刚从机场过来，刚给他们送到飞海南的飞机。”
这个人，不知道计划了多久，反正从劝我住在他这里开始，肯定就已经安排好了。
他给家里人安排了春节十日游的海南旅行团，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送上飞机了。
年前把该走的亲戚都去拜访了一遍，说好了，今年旅行过年。
费用全部他出，条件是他不陪玩了，因为他初五还要值班。
这借口找的。
我把自己埋在他怀里，感觉这个温度才是真实的。
“欢欢，年夜饭有我一份吗？我买完高铁票之后就身无分文了……”
我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对他说：“没关系，我养你！”
被他笑着揉乱了头发。
最后的年夜饭是四个人吃的。
因为莎莎姐看到了帆哥的朋友圈。
嗯，这个人一定要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第一次陪女友过年。
只准备吃水饺过年的莎莎姐发现我这里有四个菜，又带着郑风师兄上门了。
也好，热闹。
就是菜量不够，哈哈，这种还未解馋的状态，更容易显得我做饭好吃。
帆哥的朋友圈下面很热闹。
琪琪最先打视频过来，莎莎姐适时带着郑风师兄告辞，让帆哥一个人洗碗。
琪琪说她顾狗奸计得逞了。
我就知道这个人老谋深算的，肯定计划很久了。
琪琪单独警告了帆哥，说他懂的，让他别太得意忘形。
帆哥没好气地挂了视频。
我又只好再打回去，打给了王姐，给王姐和刘叔拜年，镜头闪过琪琪的爷爷奶奶，也乐呵呵跟我打招呼。
我这个凭空出现的“家人”，已经得到大家的认可了。
电子拜年结束，收获王姐大红包一个。
我美滋滋地点了接收。
再挨个给陈老师、黄主任、张老师、林老师、卢老师、程大爷、董阿姨、李经理等等微信拜年。
哇我这交友圈也是不得了了。
可惜，郭大哥还是没有音讯，他的女儿已经出生了，圆圆姐起诉离婚的，是两家人共同商定的，怕郭大哥在外面再有什么新债务，连累到老婆孩子。
唉……
算了过年了，不想这些难过的事情。
我找出几个碟子，把零食倒出来一些放在餐桌上，客厅比较简陋，就在餐厅看春晚吧，我把帆哥的笔记本拿出来了。
帆哥收拾好厨房，捏着手机出来了，神色有点严肃。
“怎么了？”
我走过去，他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嗯……欢欢，我家里人一会儿跟我视频……”
“是要我躲起来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但我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好像自己很见不得光一样。
我为自己不合时宜的自卑，默默捶了自己一下。
帆哥气笑了：“再乱想打屁股！
我爸妈那里我已经说好了的，我说你比较容易害羞，过段时间再带你去见他们。
刚才留言的是我奶奶，对，我奶奶微信玩得可溜了。
他们吃完晚饭了，一会儿要跟我视频，我奶奶问我，能不能让你出现在视频里一下，她只见过照片，好奇。”
帆哥奶奶是高中教师退休，爷爷好像是干部岗位上退休，书香世家，我真的有点犯怵了。
“奶奶会不会嫌弃我？”
“她现在佩服你，她很好奇是哪路女侠把她桀骜不驯的大孙子给驯服了。”
啊？
我同意了，约定好了，只是入镜，打个招呼。
视频接通，我先躲在镜头外查看情况，帆哥看到我跟个“侦查兵”一样的，笑话我。
“怎么就你一个啊小帆，小欢欢呢？”
啊，上来就找我，不寒暄的吗？
奶奶中气很足的样子。
我赶紧凑到镜头里打招呼：“奶奶好，我是欢欢。”
奶奶一身碎花长裙，头上还抱着花头巾，感觉像是我电商平台上看到的那种给老年女装做广告的模特。
后面是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是典型的海南度假风。
奶奶看到我，直接把脸凑近镜头，瞬间后面所有人都挡住了，满屏都是奶奶的半张脸，哈哈，太好玩了。
“欢欢啊，你好，你等等，等奶奶下，我老花镜呢？中平！中平！老花镜老花镜，我看看欢欢。”
帆哥在我耳边告诉我，“中平”是爷爷的名字，好吧，就这样知道顾爷爷的名讳了。
顾奶奶戴上老花镜了，帆哥把手机支架摆好，两只手虚托着我的脸展示给奶奶看。
顾奶奶呵斥他：“小帆别捣乱。欢欢啊，哟，真漂亮，中文系啊？
中文系好，奶奶也是中文系的，教了一辈子语文呢。
比照片漂亮，气质也好，小帆给我看的照片都怎么拍的啊，小帆？
小帆！学学构图，好好的女朋友，你都拍不漂亮，看本人多美。”
奶奶连珠炮一样的说话，我刚开始还紧张的，现在已经被奶奶逗乐了。
奶奶还招呼顾爸爸顾妈妈一起看，顾爷爷也到镜头里了，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海风都没吹乱，哈哈。
我挨个打招呼，这么一家人，竟然没有人表现出厌恶或者不耐烦。
挺乐呵的一家人，奶奶能量超足，爷爷温文尔雅，顾妈妈和顾爸爸在爷爷奶奶面前，话不多，就笑笑。
“小帆小帆！赶紧的，把我微信推给欢欢，我们可以聊聊文学，聊聊诗歌。
欢欢，欢欢！加我，啊，加我，我去沙滩去了。
一定要加我啊，有空我们聊天！我还可以教你怎么拍照！”
挂掉视频，我催着帆哥赶紧把奶奶微信推给我。
帆哥一边操作，一边笑着问我：“还担心吗？要躲起来吗？”
奶奶的微信语音发到了帆哥手机上，我在q县待了这么久，能基本听懂当地方言。
奶奶刚跟我聊天一直说的普通话，现在挂掉电话，用方言交代帆哥，君子一点，姑娘还小……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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