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还在涨。”韩亮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闸门落下虽然阻断了主河道，但似乎也改变了地下水的流向，溶洞内的水位正以稳定的速度上升，用不了多久就会淹没他们所在的这片浅滩。
孙阳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恸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他环顾这个巨大的溶洞，除了他们出来的出水口和正在上涨的水面，似乎还有几条幽深的岔洞通向未知的黑暗。“我们得找路出去。”
白璃转过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她指向一条看似较为干燥、有微弱空气流动的岔洞：“这边，地脉之气略有流通，或可通向山外。” 作为守陵人，她对山体结构的感知远超常人。
三人涉水走向那条岔洞。水位已经没到大腿，行走艰难。就在孙阳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时，他头灯的光柱无意中扫过水下的洞壁，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刻痕。
“等等！”他心中一动，蹲下身，将脸贴近冰冷的水面，用手抹去洞壁上的淤泥和水苔。韩亮和白璃也停了下来。
果然，水下坚硬的岩石上，刻着几行古老的篆文！那字迹古朴苍劲，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又透着一丝诡异的阴冷。
“是秦篆。”孙阳辨认着，心脏再次揪紧。这些字迹的风格，与陵墓中徐福留下的竹简如出一辙！
韩亮也俯身细看，眉头紧锁。白璃静静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些刻字，仿佛早已知道它们的存在。
孙阳逐字辨认，轻声念了出来，声音在幽暗的洞穴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
“后来者鉴：
吾奉帝命，穷究天人之际，欲求长生久视之道。
然天道盈亏，生死有常，强求逆天，终遭天谴。
以童灵为引，星核为炉，所得非仙丹，实乃魔障。服之者，形虽存而神已泯，化为守墓之傀，永世不得超脱。
帝亦陷永眠，陵寝成囚笼。吾之罪孽，百死莫赎。
贪长生者，窥秘术者，终步后尘，为墓奴矣！
——徐福绝笔”
字字如锤，敲在孙阳心头。这竟是徐福留下的最终警告！不同于墓室竹简中那些冷静甚至带着自矜的记载，这水下刻字，字里行间充满了悔恨、绝望与警示。他直言长生药为“魔障”，承认秦始皇陷入了“永眠”，将陵墓称为“囚笼”，甚至自承“罪孽深重”。最后那句“贪长生者，终为墓奴”，更是与他们在暗河中看到的石刻警告完全对应，像一句恶毒的诅咒，跨越两千年时光，精准地应验在了每一个闯入者身上。陈默化为了怪物，振宇英勇牺牲，刘胖子生死不明……他们所有人，不都是在以不同的方式，成为这座巨大陵墓的“奴仆”或牺牲品吗？
这冰冷的警告，仿佛是对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的最终注解，也是对人性贪婪的终极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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