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沉默片刻，“你怎么弄到我电话的？”
“你那晚送我去医院，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自己的电话吧？”祝九朝道，“看了一眼，记住了。”
“……那个人居然没改。”安卿鱼无奈片刻，“找我干什么？”
他在电话另一端微微眯起眸子：“我还记得你似乎有一个承诺还没有兑现。”
“安卿鱼，你果然是奸商。”祝九朝感叹一句，“那天晚上，你就没有从那堆被搅碎的神秘肉泥里拿走点什么？
还是说，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不知道？”
“……”安卿鱼顿了顿，轻笑一声，“果然瞒不过你啊。”
“相比于剁成肉馅，一击毙命更符合我的战斗审美。不过那样的话……尸体上缺点什么就太明显了。”
祝九朝语气微妙，停顿一下，“所以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账？”
“好吧。”安卿鱼叹了口气，“敲诈失败，你更有理。”
“这么久了，研究的怎么样？”
“单纯的碎肉组织虽然没有完整的尸体那么有研究价值，不过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安卿鱼顿住，双眸微眯，反问道：“你不会关心这个，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对不住你。”祝九朝回答，“毕竟那些碎肉组织和【万象】相比差远了。
但是【万象】已经化作灰烬了，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件更有价值的补偿。”
安卿鱼疑惑道：“你有这么好心？”
“这样东西对于某一类人来说极度危险，但是你绝对不在这类人之列。”祝九朝缓缓道，“你把它收容好带走就是了。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安卿鱼不知道祝九朝打得什么主意，一时没有回答。
“记住，一定要收容好，否则不要带它进入沧南市内。”
安卿鱼意识到这绝对是个大麻烦。
祝九朝这人，果然是只有坏事才会找上他来。
不过……
还挺知道他七寸在哪儿。
“好，我知道了。”安卿鱼轻呵一声，“既然如此，我也送给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什么消息？”
“你身边那群人似乎在找一只叫做‘鬼面王’的生物。”安卿鱼道，“不巧，我今天早上放出去的几只实验体刚刚遇到了它，向老城区的方向去了。
如果没记错，你们班有好几个同学都住在那附近吧？”
安卿鱼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片雪花，通过传声筒落在祝九朝心上，却让她瞬间遍体生寒。
鬼面王、老城区……
赵空城的死居然就是今天吗？
但是136小队今天并没有外出执行“肃清鬼面人”任务，而是在为津南山一事奔走！
再加上金龙虚影的事情，这么一打岔，就让祝九朝下意识以为不是今天。
窗外孤月高悬，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细雨，越来越大。
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砸在心头，重如擂鼓。
祝九朝刚想推门而出，去找司小南和红缨一同前往老城区时，手却在接触门把手的一瞬间停住。
“川”境的鬼面王，红缨和司小南都绝不是对手，而唯一一个有胜算的陈牧野不知道身在何处。
更何况红缨还有伤在身。
她无法承受任何一点再度失去“家人”的风险。
这太残忍了。
祝九朝慢慢收回手，一道【门】出现在她面前，另一端隐约传来一丝潮气，只有一丝，却冻得她指尖发凉。
她走了进去。
依旧是祝九朝穿越来的地方。
甚至连天气都没有什么区别。
雨越来越大，祝九朝没有带任何雨具，短短片刻，浑身上下就被彻底淋湿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祝九朝心向下一沉，丝毫不敢耽搁，拔腿朝着气味来源的方向跑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腥臭味却反而淡了下来。
祝九朝看到了那被【无界空域】围起来的一小片红色区域，其中一个角被人强行轰开，上面还残留着一抹金色。
祝九朝跑进去，等她看到那一幕时，却是渐渐停了下来。
到处都是血。
那只鬼面王被斩下的头颅滚落一边，躯体倒在地上。
赵空城躺在血泊中，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林七夜正在试图在雨中点燃火机，他的手在细细颤抖着，却怎么都打不出一朵火苗。
……太冷了。
怎么这么冷？
祝九朝慢慢走过去。
林七夜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他的脸上一片狼藉，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双依旧燃烧着金色的眼睛却在看到祝九朝的一瞬间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不是神吗？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是不是——你救救他——”
一切的声音似乎都在远去，祝九朝渐渐听不清楚林七夜在喊些什么了。
她只知道自己跪倒在赵空城身边，抬手轻轻放在赵空城的额头上。
刹那间，【静默】铺开，笼罩了这一小方区域。
即将落地的雨滴被定格在半空，林七夜的动作也在一瞬间停住了。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接触到林七夜的那部分【静默】就已经开始急速崩塌。
“别吵。”她低声道。
“还有点气……”
紧接着，【静默】笼罩的范围被祝九朝急剧收缩，变为只笼罩在赵空城一个人身上。
雨滴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上。
林七夜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刚刚那是……”
“【静默】。”祝九朝回答。
赵空城被她短暂停滞在将死的状态下，短时间内咽不下这最后一口气。
祝九朝似是在回答林七夜的问题，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是我所创造的一种法则场。我从千万种法则上各抽出一缕，将他们凝结在一起，就形成了能够短暂控制万物变化的【静默】。
……但是，那千万道法则里，唯独没有‘时间’。
某种意义上，控制了变化就是控制了时间，但时间与变化终究不能等同。”
可惜她悟遍千道万法，却唯独无法参悟时间法则。
或者说，时间拒绝给予她认可。
祝九朝的声音很轻，手下的光芒却越来越亮：“时间是无法被任何法则替代的……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但眼下这种情况，【静默】也足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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