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微皱紧了眉，有些困惑，还有些茫然。
“丹恒……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往前凑了凑，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这是你现在该有的态度。他没把话说全，语气里的混乱与紧绷几乎要溢出来，而你，作为一个对他口中那些词汇含义全然不知的「赞妮」，此刻最该做的，就是先稳住他翻涌的情绪，再慢慢引导他把那些混乱的碎片说清楚。
——如果他愿意说，愿意对「赞妮」敞开心扉的话。
“前世的记忆又影响到你了吗？”你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瞳孔微颤的眼睛。
丹恒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似的，他下意识错开你的视线，盯着地板，似乎那上面有什么值得他深刻研究的花纹。
他的喉结滚了滚，才慢慢吐露出一句“并没有”，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听起来闷闷的。
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斟酌该如何把那些翻涌的碎片说清楚，语气里掺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刚才，脑子里突然闪过些碎片——不是那些画面，而是……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很薄，形似昙花……似乎就叫做「椿」。”
丹恒又一次顿住，抿了抿唇，又深呼吸，“很陌生，但胸口发闷。”
说完，丹恒抬眼看向你，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恍惚，仿若大梦方醒，他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没什么大事，只是刚才突然晃了神，让你担心了……抱歉。”
你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安静地注视着他眼底尚未褪去的恍惚，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好抱歉的。”你把声音放得很轻，“会觉得闷，说不定是那朵叫「椿」的花，想让你多想起点什么呢？”
你没有追问想起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往浅处引，目光落在他还微蜷着的手指上，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丹恒的视线在你脸上停留了几秒，绷着的肩线似乎悄悄松了些。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他轻声道。
“我们之间，就别说这些话了。”你摇了摇头，笑看过去，“再陪我逛逛罗浮吧？”
“…那位折枝……”
“我已经和小枝叙完旧了。”你弯了弯眼，“现在，是你更重要。”
丹恒的耳尖在冷光里几不可察地泛起一点薄红，他转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控制台的边缘。
“好。”
你颔首，脚步轻快往门口走，回头时还冲他扬了扬眉，“走吧，这个时间，说不准还能赶上罗浮虚拟天的晚霞。”
金属门再次滑开时，你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跟上来了，与你并肩走着，肩臂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相似的、从智库带出的微凉气息。
他忽然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迁就，“别急，路又不会跑。”
你：你不急我急，我好不容易才你安抚一个呢。
天杀的阿哈，现在绝对在暗处看你笑话。
————————
「赞妮」的任务暂时达成，而作为「折枝」，你被请入了神策府。
——据说这还是飞霄的意思。演武仪典期间罗浮鱼龙混杂，「折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还是个随便拿出一幅画就能拍出天价的画家，自然是要好好保护起来的。
而整个罗浮上下，最安全的除了幽囚狱（虽然后来被侵入了），就是神策府了。
确实是出于好意的，但是吧，你前六个档，和景元也是关系匪浅啊？？
雕花的朱漆门在你身后缓缓合拢，廊下悬挂的宫灯摇曳出暖黄的光，落在青石板上，映得那些刻着云纹的砖缝都软了几分。
你刚踏过门槛，就听见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正厅方向传来：
“折枝先生肯赏光入府，倒是让神策府添了不少雅致。”
景元端坐在主位旁的软榻上，指尖还捏着半枚未落子的玉棋，目光落在你身上时，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既不像对陌生人那般疏离，也没有过分热络，恰好符合「久仰大名的画家」与「神策将军」的初见分寸。
你敛了敛神，拱手作礼时，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他手边的棋盘，黑白子交错间，正卡在一局胶着的残局上——
那是你第一档与他对弈时，最常摆出的困局。
你曾经总说他这步棋走得太急，该在右上角先落一子引势，如今那处果然空着，像特意留着等你来填。
你：……
指尖在袖中悄悄蜷了蜷，你垂着眼，将那点骤然翻涌的熟悉感压进眼底的腼腆里，把声音放得轻了一些，“这几日……折枝叨扰了。”
话音刚落，就见景元指尖轻轻敲了敲棋盘边缘，玉棋子在他指腹下转了半圈，语气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先生既来了，不妨看看这局棋？我对着这残局琢磨了半日，总觉得差了点破局的思路。”
你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折枝……不懂弈棋，怕误了将军的思路。”
景元闻言低笑了一声，指尖捏着那枚玉棋轻轻放在棋盘一角。他抬眼看向你，目光里仍然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探询，却没点破，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接。
“不懂也无妨，权当解闷罢了。”
他指尖往旁边的空位虚引了引，向你示意，鎏金色的眼眸中流淌出笑意，“坐吧，总站着，倒显得我这神策府待客不周了。”
你顺着他的示意缓步走过去，在离棋盘半臂远的圆凳上坐下，腰背绷得笔直，指尖轻轻搭在膝头，活脱脱一副初到陌生地带拘谨又不安的模样。
“多谢将军。”你低声道，目光落在那枚刚落下的玉棋上，又飞快地移开，垂下眼。
你知道的，景元这分明是在试探，可你偏要装作全然不懂，只把那份熟悉感藏在「折枝」该有的怯懦里。
你：……啧。
唉呀，飞霄，怎么简单来往两句便走了呢？不要把社恐留在这种场面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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