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洞穴内,水声如万马奔腾,轰鸣不绝,巨大的声响反而成了最完美的掩护,将一切细微的动静都吞噬殆尽。玄枢布下的“水韵匿形阵”借助此地充沛的水汽,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晕,将洞穴入口巧妙隐匿,若非刻意以神识一寸寸探查,极难发现端倪。
四人轮流运功疗伤、警戒。凌云与苏瑶伤势最重,尤其是凌云,本源受损,非寻常丹药可医,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珍贵的天材地宝才能弥补。铁岩和玄枢坚持让伤势更重的两人先休息,由他们负责第一轮警戒。
夜色渐深,残月谷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郁,透过水帘映入洞穴的月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不断晃动的光斑。
轮到凌云与苏瑶值守时,铁岩和玄枢早已因极度疲惫而沉沉睡去。角落里,铁岩那特有的、如同闷雷般的鼾声有节奏地响起,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含糊不清的梦呓:“……砸!嘿……都给俺……碎……” 玄枢在睡梦中眉头微蹙,似乎被这噪音干扰,不安地翻了个身。
苏瑶靠在冰凉潮湿的岩壁上,并未完全入定。她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闭目调息的凌云身上。月光碎片划过他苍白的脸,那紧锁的眉头即使在沉睡(或者说半入定)中也不曾舒展,仿佛承担着千钧重担。他体内的气息依旧紊乱虚弱,如同风暴过后的残破舟楫。
看着他这副模样,苏瑶心中酸楚难言,那些伪装出来的温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稔与心疼,让她不由自主地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被瀑布声淹没,却清晰地传入凌云耳中。
“值得吗?”她问,语气里带着前世冰魄仙姬才有的直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了救我,几乎耗尽了你这段时间辛苦恢复的剑道根基。寂灭剑意,初成时最忌损耗本源……这次强行施展剑影遁,怕是……”
凌云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寒潭,倒映着苏瑶担忧的面容。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关于“值不值得”的问题,反而沉默了片刻,低声反问,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你捏碎的那枚玉符……能量纯粹古老,非当今炼制手法。是……前世留下的?”
苏瑶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坦然点头,没有隐瞒:“嗯。是我前世炼制的保命之物,仅存两枚,蕴含一丝本源寒力与致盲神光。” 她顿了顿,补充道,“算是……底牌之一。”
凌云闻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语气平淡,却难掩其中一丝极力压抑的后怕:“底牌用了,便少了一道依仗。下次……不可再如此冲动。”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备,但落在苏瑶耳中,却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苏瑶看着他故作冷静的模样,反而轻轻笑了,那笑容在斑驳的月光下,带着几分凄美,却又无比坚定:“你若不在,留再多底牌于我何用?”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空气仿佛凝固了刹那。瀑布的轰鸣依旧,铁岩的鼾声依旧,但在这方寸之间,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愫无声地蔓延开来。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那些前世并肩作战、却又因误会与偏执最终走向疏离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他们也常说类似的话,却总因表达方式的问题,最终变成了互相伤害。
凌云看着苏瑶那双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坚定与依赖,心中某处坚硬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直白而炽热的话语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避开她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喉结微动,最终只生硬地低声道:“……先疗伤。恢复实力要紧。”
他没有像前世那样冷硬地拒绝或反驳,这已是巨大的进步。
苏瑶看着他略显狼狈躲闪的样子,心中那点因提及前世而升起的涩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和重新燃起的希望。她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专心调息,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过了一会儿,凌云似乎觉得气氛过于安静,默默拿出苏瑶之前给的、掺了蜂王浆的丹药,服下一颗,面无表情地评价道:“……下次,这蜂王浆,可以少放点。”
苏瑶依旧闭着眼,闻言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轻声回应,带着一丝狡黠:“良药苦口,你这倔脾气,不加点甜,哄你吃药岂不更难?”
凌云:“……” 他默然无语,只能继续板着脸调息,耳根却在月光的阴影下,悄悄泛起一丝微红。洞穴内,水声、鼾声、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流淌的默契与悄然改变的氛围,构成了一幅危机中难得的静谧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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