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落星湖,湖心岛上万籁俱寂,只有微风吹过湖面带来的湿润气息和草丛间不知名虫豸的低鸣。轮到石锋与苏瑶值守下半夜,两人坐在靠近湖岸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上,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却隐含着未知危险的湖面。
“苏瑶师妹,”石锋揉了揉依旧有些隐痛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向往和疲惫,“你说……咱们这次任务结束后,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回到宗门啊?我还想着,回去以后,定要好好向凌云师兄请教几招剑法呢!他出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苏瑶刚想宽慰他几句,目光无意间扫过湖岸边的茂密草丛,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几株原本只是青翠普通的“水纹草”,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那草藤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活力,迅速变得粗壮虬结,藤蔓上本该是柔和的水波状叶片,此刻却泛起了诡异的、如同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妖异。
“小心!”苏瑶警示的声音刚刚出口,那变异的水纹草藤已然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闪电般弹射而出,瞬间缠绕上了石锋未受伤的那只脚的脚踝!
“啊!”石锋惊呼一声,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紧缚感,随即一股诡异的吸力从藤蔓上传来,他体内的灵力竟不受控制地顺着被缠绕处向外流逝!“这……这是水纹草?它们不是性情温和,只依附水灵气生长吗?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我的灵力!” 他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试图挣扎,那藤蔓却越缠越紧,红光顺着接触点渗入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麻痹与虚弱感。
苏瑶反应极快,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她那尊小巧精致的便携丹炉,指尖“噗”地一声腾起一簇淡蓝色的灵火,开始就地炼制丹药!“水纹草本性亲和水灵,但若被邪气侵染,便会异变成嗜血妖藤,遇活物则疯狂汲取其气血灵力!必须用属性相克的‘枯荣丹’,以其极致的枯萎之意,方能化解!”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风般掠至,正是被这边动静惊动的凌云。他看到那仍在不断蔓延、试图缠绕上石锋小腿的妖异草藤,眼神一冷,并未拔剑,而是并指如剑,隔空对着那草藤的根部区域,虚虚一划!
一道淡金色、看似柔和却蕴含着某种“终结”与“净化”意境的剑意,如同晨曦破晓的第一缕光,悄无声息地掠过草藤与土地的连接处。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疯狂舞动生长的草藤,在被这道淡金剑意扫过的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藤蔓上那妖异的红光也如同被水浇灭的火焰般,迅速黯淡、消退下去,虽然还未立刻枯萎,但那股邪异的活性已被彻底压制!
“多谢师兄援手!”苏瑶见状,心中一定,立刻全神贯注,加快了对“枯荣丹”的炼制。丹炉在她精妙的控火术下,发出均匀的嗡鸣,一股清苦中带着奇异宁神效果的药香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空气中的邪异气息。
不过片刻功夫,丹成炉开。苏瑶取出三枚色泽深褐、表面有着天然枯木纹理的丹药,先将一枚递给脸色苍白的石锋:“石师兄,快服下,可化解已侵入体内的余毒,恢复被汲取的灵力。” 接着,又将另外两枚递过去,“这两枚你收好,以防万一。”
石锋依言服下丹药,一股温和却带着强烈“枯萎”药力的气息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将那附骨之疽般的邪异吸力彻底化解,原本滞涩的灵力也重新变得顺畅起来。他长长舒了口气,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惊叹和后怕:“凌云师兄!你这剑意……真是太神了!刚才那一下,轻描淡写就制住了这妖藤,我感觉……感觉比很多筑基后期的师兄师姐施展的法术还要厉害精准!你真的是筑基期吗?”
凌云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移开目光,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是平日里练剑勤勉些,对各种属性的灵力特性了解得多一点,恰巧知道如何克制此类邪植罢了。算不得什么,运气而已。”
这时,被动静吵醒的铁岩也揉着眼睛走了过来,听石锋添油加醋地讲完方才的惊险,他蒲扇般的大手立刻重重拍在凌云的肩膀上(幸好控制住了力道),咧开大嘴笑道:“好小子!俺就说你肯定藏私了!平时跟俺对练的时候可没见你用这么花哨的招式!是不是看苏瑶师妹在这儿炼丹,怕她被打扰,所以特意熬夜守着护法呢?嘿嘿!”
凌云眉头微蹙,试图摆脱他的大手,无奈道:“我只是恰好警醒,听到动静过来查看而已。并非特意。”
苏瑶已收拾好丹炉,见状,端着一杯刚刚用自身温和灵力加热过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清心茶”,走到凌云面前,递给他,眼中含着真诚的谢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光:“不管师兄是因何而来,方才危急关头出手相助,便是救了石师兄,也帮了我大忙。这杯清心茶,能宁神静气,缓解疲惫,师兄喝了好生休息片刻吧。”
凌云看着她递到面前的茶杯,那氤氲的热气带着茶香和她身上特有的冷香扑面而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那温度仿佛顺着经脉一直熨帖到了心里,让他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他低声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石锋看着这情形,又悄悄蹭到正在检查那些枯萎草藤的玄枢身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问:“玄枢师兄,你见识最多,你说……凌师兄和苏师姐他们俩,是不是真的……嗯?有点那个意思啊?”
玄枢正凝神观察着草藤叶片上尚未完全消散的、那一丝令人不安的暗红色邪气,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莫要胡乱揣测,专心正事。” 他指着那邪气,语气变得凝重,“你们看,这残留的气息,阴冷污秽,带着一种侵蚀生灵本源的特性……与我们在残月谷那座幽冥祭坛周围感知到的邪气,同出一源,甚至更为精纯。”
众人闻言,神色都严肃起来。
待铁岩和石锋重新去休息后,苏瑶与凌云依旧留在湖岸边。夜色深沉,湖面的雾气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些。
“水纹草突然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异,绝非偶然。”苏瑶望着黑暗的湖面,声音带着忧虑,“定然是湖底深处弥漫上来的邪气长期侵染所致。我们必须尽快查明根源,否则,不仅我们身处险境,恐怕整个落星湖的生态环境都会遭到不可逆的破坏。”
凌云点了点头,目光同样凝重地望向湖心深处。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苏瑶,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你之前说过,你体内的寒毒旧伤,在潮湿阴寒的环境中容易引发。今夜湖岸水汽如此之重,你可有感到不适?”
苏瑶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摇头,露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容:“有师兄那道精纯平和的剑意在旁,我感觉好多了,并未引发旧伤。” 她没有说的是,方才炼丹催动灵力时,心口那沉寂的寒毒确实有一丝蠢动的迹象,但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寂灭剑意,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悄然萦绕在她心脉附近,将那丝寒意悄然化解抚平。那剑意,来自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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