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佩兰不想丢掉保命的镰刀,马儿亦不愿后退一步,一人一马就这样僵持在这里好久。
安佩兰想了想,这浑水怎么看怎么有危险,转身就要走。
黑马无奈的焦急的长嘶一声。
就在这时,地下的人似乎是听到了马儿的声音,轻微的动了动,从嗓子里,挤出了嘶哑干裂的一个声音:“珍珠……”
安佩兰听着这熟悉的词语,无奈的扔下了镰刀,转身朝那人走了去。
那人的声音落下,那叫珍珠的黑马便安静的用马头拱着那人的脸颊。此刻见安佩兰手中没了镰刀,原地踏了几步就继续躺下了。
安佩兰走近,只见那人嘴唇干裂,脸上糊满了沙子,看不出多大的年纪,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烂的不像样子,丝丝缕缕的挂在身上,但是能看出是异域服饰,那为何说的是汉话?
“你是何人?”安全起见,安佩兰还是出声询问。
那人听到了动静,一时呆愣,机械般转了过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安佩兰一番,貌似才反应过来似得咧开了嘴:“凉州主帅之子——李庆年。”
这几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那人就晕了过去。
安佩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安下了心,她虽然疑惑这主帅的儿子为啥穿着异域的服饰出现在这儿,但是这基本上都是关乎国家大事的,安佩兰作为一个大宋百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连忙将他扶上了躺在旁边的马背,别看这小子高大,但是此时瘦的皮包骨头的,而且身后竟有好几个血窟窿,好在已经结痂。
安佩兰将李庆年扶上了马背,跨上自己的马儿就抓紧时间往家走去,两个时辰后,他们就又回到了那个沟壑处,只见那黑马托着个人都稳稳当当的垮了过去,安佩兰就没那好命了,下了马还是自己爬到了对面的。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了。
安佩兰带着那黑马来到了自家的小院,白季青他们还在地里头锄草,见安佩兰又带回一匹黑马,便新奇地迎了过来。
“老大,孟峰!帮我把这人抬到院里。”安佩兰刚下马背就连忙吩咐着。
白季青一看那英俊的大黑马的马背上竟有一个异域服饰的人!
“娘,这是?”
虽然问着,但是手里没停下,孟峰体格大,白季青就将这人扶到了孟峰的后背上。
“绣娘,你给瞅瞅,这人伤的怎么样了。”安佩兰招呼着绣娘,然后对着白季青说道:“老大,这人自称是凉州主帅的儿子叫李庆年,你现在赶紧套上马,去找李五爷,将这事跟他说一下,让他找军中的人来辨认一下。”
一听是李将军的儿子,白季青哪敢有半分耽搁。他素来打心底里敬佩李畅李将军——18岁便挂帅出征,征战沙场三十余载,戎马半生少有败绩,更是硬生生将前朝屡次犯境的瓦刺、达赖两部,击退了百余里,护得边境安宁。
李将军的名声本就如雷贯耳,如今关乎他的后代,白季青自然更是上心,翻身上马便匆匆而去。
安佩兰吩咐孟峰,给李庆年喂下加了盐和糖的水,就是简易的生理盐水,能快速补充他流失的电解质。
他应是许久未曾进水,孟峰怕他喝得太急呛到,只能用小勺一勺一勺慢喂。足足喂了三碗,李庆年才总算缓过一口气。
孟峰随后小心褪去他的衣物,众人霎时噤声,院子里只剩一片死寂。他身上新旧伤痕层层交错,密密麻麻爬满四肢躯干,竟难寻一块完好的皮肉,这人究竟遭受了何等酷刑!
胸前的伤暂且能缓一缓,后背的伤势却刻不容缓。安佩兰取来温水,轻稳地顺着伤痕冲洗。
清水冲过后,狰狞的伤口无所遁形:几道深可见骨的裂口,明显是刀剑劈砍所致,皮肉外翻着还凝着暗红血痂;另有两处血窟窿,边缘撕裂得格外狰狞,想来是李庆年当时情急之下,硬生生将箭矢自肉里拔了出来,倒刺才在他后背划开更深的创口,造成了二次伤害。
绣娘手持预先烤过的匕首,稳稳刮去李庆年后背伤口上发黑的腐肉,每一下都利落干脆。
安佩兰拎来一壶白酒,抬手便顺着伤口浇下,如当初处置白长宇的伤势那般,酒触到破损皮肉的瞬间,李庆年额角青筋顺然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滚进脖颈,却自始至终没哼过一声,连身子都没晃一下。
这李庆年倒真是条汉子。
绣娘动作不停,迅速用针线缝合好伤口,然后取出捣烂的蒲公英与地黄混合药泥,均匀涂抹在伤处,厚厚一层糊住缝合的伤口,借着两味药材的清热凉血、消肿生肌之效,护住这满目疮痍的后背。
伤口刚用干净布条缠好,就听到外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白季青带着李五爷和江镇将一同来了。
白季青也算有几分运气。他本是往界口去,没承想在大水井旁撞见了正不知研究着什么的李五爷和江镇将。听白季青把情况一讲,两人顿时双双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与急切,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催着坐骑一路疾驰往这儿赶。
下了马背,冲进院子中,江镇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草席上的李庆年!
李庆年仍陷在昏睡中,面色苍白如纸。只一眼,江镇将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李五爷紧跟其后,竟想不到当初那鲜衣怒马的少年竟然成了如今的样子!
江镇将双眼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李校尉!竟然真的是李校尉!你还活着!”
他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抬头看向安佩兰,急切问道:“你们是在哪儿找到他的?”
安佩兰抬手指了指窝棚那边,那匹黑马正低头在马槽里头饮水吃草,姿态毫不客气。
“我在西边水沟边撞见了这马,它倒是通人性得很,硬生生领着我往沙漠边界去,我才在那儿发现了李校尉。”
江镇将顺着她的手看去,认出那马,语气里满是欣慰与感慨:“珍珠!这些年你倒把自己养得壮实!”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安佩兰双手一拱,神色郑重:“安婶子!这份大恩,我们李家军上下全认下了!大恩不言谢,往后您家的事,就是我们李家军的事,但凡用得着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安佩兰连忙摆手,语气谦和:“这可使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将军护守边关三十载,他的事迹我们早有耳闻,护佑英雄本就是我大宋子民该做的。”
顿了顿,语气恳切的说道:“只是我们这儿地处偏荒,药材稀缺,只给这李校尉用了些简单的草药应急。你们军中若是有更好的伤药,最好早些给他用上,也好让他早些恢复。”
江镇将本就这般打算,可眼下几人都是骑马赶来,李庆年伤势极重,若是直接扶上马鞍,一路颠簸下来,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定然会被震裂,反倒得不偿失。
安佩兰看出了江镇将的疑虑,便说:“老大,你去找红棉,让她赶紧将牲口赶回来,让大黄拉着板车,你跟着江镇将同去吧。”
说完,白季青立刻点头应下,一声口哨响起,不久便听着那远处传来牲口的踢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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