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突然抬眼的视线逮个正着，阮清赶紧移开目光：“对了，阿姨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
接过她手中的碗，纪深在床沿坐下：“医生说过两周就能出院休养了。”
阮清松了口气，犹豫着开口：“那个……老纪，我昨天喝多了，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昨晚的记忆突然涌来，纪深想起背上的人揉着他的头发，说软得像她家的猫。
可他知道十一没有家。
更没有猫。
那些醉醺醺的诺言在耳边响起：
‘老纪……咱、咱现在有钱了……周一到周三，周五到周日，顿顿吃开封菜！就……就周四不吃！’
‘再给你买个大房子......带落地窗的那种......’
‘再……再给阿姨请八个保姆......一个捶腿一个捏肩......剩下六个在旁边喊666......’
‘咱以后……早上豆浆喝一碗倒一碗......中午龙虾只吃钳子......晚上让顾临川给咱做满汉全席......’
不着边际的醉话伴着温热的呼吸钻进他耳中，痒痒的。
他忽然想起骑摩托车时环住的纤细腰身，隔着衣物都觉得不盈一握，此刻背上的身体轻得过分，骨架也小巧得可疑。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男人。
从回忆中抽身，纪深抬眼看向面前眼神飘忽的某人，语气平淡：“你指哪一件？”
“是说要带我过好日子，还是说要睡我？”
阮清：？
“我、我喝断片了！胡说八道的！”
【等等，我真说过这个？！】
她在脑海里疯狂戳系统。
系统检索后回复：【并没有，他在诈你。】
在她震惊注视下，纪深忽然倾身靠近，声音压低：“那如果，我没当你是胡说呢？”
阮清：？？？
【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想睡我？】
“老、老纪你……”
她结结巴巴地往后缩，后脑勺“咚”一声撞上床头板。
纪深低笑一声，伸手替她揉了揉撞到的地方。
“逗你的，反应这么大。”
他收回手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还处在呆滞状态的阮清：“再休息会儿，我去医院看看妈。”
等关门声落下，阮清捂着脸喃喃：“完了完了，统子，你说老纪不会喜欢男人吧……”
【现在知道怕了？昨天摸人家腹肌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怎么办啊，你快给我出出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要不你直接告诉他你是女的？】
阮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他肯定会把我当成怪物！而且顾临川那边……”
想到顾临川，她叹了口气。
还得把赚来的钱给他过目，证明自己的实力呢。
她翻身下了床。
……
提着钱箱站在街口，阮清刚掏出昨天新买的iApple6准备联系顾临川，一道修长的身影恰好挡住了阳光。
仰头看清来人，她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哟，好大爹，你怎么知道我正要找你？】
顾临川：……
他真希望这心声也是这神棍装神弄鬼的一部分。
至少那样他还能选择不听。
“你把纪深夸的天花乱坠，但我用人，只看实际行动。”
他将手中文件袋递到阮清面前。
用屁眼想都知道这是为纪深准备的“入职测试”。
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顾临川扯了扯嘴角：“别让我失望。”
阮清接过文件袋，入手微沉。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张纸，还有一把枪。
快速浏览完文件内容，她的心直往下坠。
顾临川提出的任务，是让纪深去“处理”一批滞留在港口某个废弃仓库里的“货”。
文件描述得含糊其辞，但字里行间都暗示着这批货是走私品，甚至是违禁品，要求纪深让这批货消失，或转移到指定的地点。
对于纪深这样骨子里仍保留着底线的人来说，无疑是道德的拷问。
接受，意味着他将亲手玷污自己坚守的原则；拒绝，则彻底断送摆脱泥潭的机会，更会让她在顾临川面前信誉扫地。
“顾少，这……”
阮清抬头想要争取，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连钱箱也被他拿走了。
……
医院里，正在削苹果的纪深看到阮清进来，手上的动作一顿，苹果皮断在了半空。
他蹙了一下眉：“不是让你在家多休息会儿？”
将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阮清对着纪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阿姨好好休息，我找老纪说点事。”
纪母慈爱地点头：“去吧，你们年轻人有正事要聊。”
拉着纪深走到医院走廊尽头的窗边，阮清把文件递过去，又把昨天跟顾临川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关于福将的部分稍微润色了一下。
纪深翻开文件，看得很快。
“你希望我接吗？”
合上文件夹，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的人。
阮清喉咙有些发紧。
这份文件是张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单程票，票上印着“代价”二字。
可这是剧本写好的命运，是顾临川那条线上不可或缺的一环，也是纪深……必须踏出的一步。
“老纪，听我的，只有跟着顾临川才能走出这里，抱紧这条大腿，你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纪深静静看着她，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那你呢？”
你说的那些‘以后’……里面没有你？
阮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本来帮你也是另有所图，你可别把小爷我想成什么大善人。”
毕竟昨晚一夜暴富的她，已经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忘本。
说到底，帮他也是因为任务，把实话告诉他，是阮清最后能给的坦诚。
纪深垂下头，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眸中的黯淡。
被揉乱发丝的触感涌了上来，醉醺醺的诺言像烟花一样在记忆里炸开又熄灭，更多的疑问和不甘在他抬头看向阮清闪烁的眼神时，都被压回了心底最深处。
“告诉我，如果接了这活儿，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纪深吗？”
阮清一愣，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你就是你啊，老纪。”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你这个兄弟。”
如果有贵人相助，日后成了气候，一类人会做结草衔环没齿不忘的君子，而另一类人则会选择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而毫无疑问，纪深是前者。
纪深闻言，嘴角勾起笑：“好，记住你说的话。”
望着他唇边的笑意，阮清有片刻失神。
似乎年少的他并没有未来那么冷峻，让人忍不住猜疑，明明笑起来这么温暖的少年，怎会变得那样沉默。
【叮——剧情节点‘命运的抉择’已达成，积分+20。】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阮清突然意识到。
她好像，有点不想走了。
那感觉来得突兀又强烈，不仅是因为……
【啊啊啊！老子的钱！那么多钱还没开始挥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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