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气仿佛凝固。
程晋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疯狂闪烁的【幽冥百科】图标，那光芒像一根针，刺入他的瞳孔深处。
现实被篡改了！
敌人就在附近，并且拥有着难以想象的、直接修改世界逻辑的可怕能力。
没有丝毫犹豫，程晋按下了耳麦的通话键，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却又快得不容置疑。
“白景明，立刻回去。”
刚刚走出大厦，正准备拉开车门的白景明动作一顿，满脸错愕。
“晋哥？怎么了？”
“回去，问前台，昨天下午是谁授权关闭了b座44楼的消防独立供水系统。”
程晋的指令精准而又匪夷所思。
“不要多问，只需要死死盯住她听到问题后的第一反应。”
白景明愣住了。b座？44楼？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刚才明明是在调查一个失踪的人，跟消防系统有什么关系？
但疑惑只在他脑中停留了半秒。
出于对程晋近乎盲目的信任，他没有追问一个字，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再次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那座光鲜亮丽的摩天大楼。
程晋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所有的心神都通过小小的耳麦，延伸到了大厦的前台。
他能听到白景明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周围嘈杂的人声。
“您好，我想咨询一个问题。”白景明的声音传来。
“先生您好，请讲。”是那位接待员甜美而职业化的声音。
“请帮我查询一下，昨天下午，是谁授权关闭了b座44楼的消防独立供水系统？”
程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这是一个逻辑炸弹。
一个精心设计的、不存在的事件。
如果现实没有被修改，接待员的反应应该是困惑和否定，因为这栋大厦的b座根本就没有44楼。
但如果现实被修改了……就像一个程序员在浩如烟海的代码里删掉了一段核心函数，却忘记清理掉那些调用这个函数的无效指令。
那些残留的、不合逻辑的“无效指令”，就是敌人留下的破绽！
耳麦里沉默了几秒钟。
随后，是接待员带着一丝困惑的礼貌回应：“先生，请您稍等，我需要查询一下系统记录。”
程晋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没有第一时间否定“44楼”的存在！
这意味着，在被篡改后的“新现实”里，关于楼层的基本认知已经被模糊或重写了！
程晋能想象到前台接待员此刻的表情，她脸上的职业微笑或许已经微微僵硬，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
“滴滴……”
几秒钟后，接待员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古怪和迟疑。
“……奇怪。”
“系统记录显示……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确实有一条关于b座消防系统的操作指令……”
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但是……授权操作的部门是……‘虚数部’？”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公司……好像没有这个部门。这记录太奇怪了，可能是系统出错了。”
虚数部！
就是它！
程晋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那不是系统错误！那是敌人抹除一个“存在”后，现实为了自我修复而强行填补上的逻辑疤痕！
一个不存在的部门，执行了一项不存在的操作，记录却真实存在于系统中。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
敌人藏身的地方，就和这个“虚数部”一样，是一个存在于大厦之内，却又不存在于任何人认知中的“虚数空间”！
可能是未被启用的避难层，可能是图纸上没有的设备间，甚至……可能是一个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本该存在的楼层！
线索，找到了！
这一瞬间，高度紧绷的精神骤然放松，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程晋的四肢百骸。
他的大脑像是超负荷运转后滚烫的cpU，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重的回响。
车门被拉开，白景明带着一脸的兴奋和崇拜坐了进来。
“晋哥！你简直是神了！她真的查到了记录，那个什么‘虚数部’，这到底……”
话音未落，他兴奋地抬起手，习惯性地想拍一下程晋的肩膀，分享这份智斗胜利的喜悦。
然而，下一秒。
他的手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径直穿过了程晋的肩膀！
没有碰撞。
没有触感。
就像……拍在了一团空气上。
白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车内的空气，在这一刻，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程晋的肩膀。
“晋……晋哥？”
程晋也愣住了，他缓缓低下头。
只见自己右肩连带着整条右臂，在衣服的包裹下，竟然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那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一道由光影构成的虚幻投影，闪烁着，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溃散消失。
手臂的轮廓还在，但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程晋甚至能隐约看到背后座椅的皮革纹理！
“晋哥！你的手！！”
白景明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爆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我碰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伸出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触摸程晋的手臂。
结果还是一样。
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带起的微风甚至让那段半透明的手臂光影晃动得更加剧烈。
程晋缓缓抬起自己那只非物质化的右手，举到眼前。
他能清晰地透过自己的手掌，看到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景，看到远处高楼的轮廓。
那份刚刚找到线索的喜悦和激动，早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彻底吞噬。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一般的苍白。
程晋的心中，一个声音冰冷地响起。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自行亮起。
幽绿色的光芒映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终的审判，缓缓浮现在【幽冥百科】的界面之上。
“警告：悖论存在度超过安全阈值，存在稳定性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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