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光影凝固。
上一秒还充斥着精神风暴与道心崩塌的轰鸣,此刻却死寂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微声。
云鹤长老瘫坐在地,双目空洞,浑浊的眼球里再无半分昔日的阴鸷与精明,只剩下破碎的倒影。
他的精神,已经在程晋构建的亿万年轮回幻境中,被彻底碾碎、磨平。
白景明站在门口,手脚冰凉,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他看着静室中央的那个年轻人。
程晋静静地站着,身上的气息平静得可怕。没有复仇的狂喜,没有胜利的激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不是一个刚刚赢得生死对决的胜利者,而是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审视着脚下败亡的蝼蚁。
这种平静,比任何狂暴的杀气都更让白景明感到心悸。
他感觉眼前的程晋,变得无比陌生。
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人喜怒的沧桑感,一种近乎于“神性”的漠然。
战斗,还没有结束。
精神的崩溃,不代表肉体的死亡。
最后一击,即将来临。
程晋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已经沦为行尸走肉的云鹤长老。
他的脚步声很轻,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却像重锤敲在白景明的心头。
云鹤长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空洞的眼神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毫无意义的声响,身体本能地向后蜷缩。
他想逃,但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被恐惧支配的躯壳。
程晋在他面前站定,垂眸俯瞰。
那目光里没有鄙夷,没有憎恨,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洞穿生死的悲悯。
“你看到了那沿途的风景,对吗?”程晋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静室之中。
“星辰的诞生与寂灭,文明的兴盛与衰亡,从最初的粒子,到最终的虚无。”
云鹤长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些幻境中的景象,那些让他道心彻底崩塌的画面,再一次被唤醒!
“不……不……”他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程晋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萦绕着一抹并非纯黑,也非纯白的混沌光芒。
那光芒没有毁灭的气息,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净化与修正之力。
“这不是惩罚。”
程晋的声音平静而肃穆,像是在宣告一道不容置疑的法旨。
“这只是修正。修正一个走上歧途的错误。”
他没有给云鹤长老任何辩解或求饶的机会,因为那已经毫无意义。
他的手掌,轻柔地,按在了云鹤长老的天灵盖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混沌的光芒如水银泻地,温柔地渗入云鹤长老的身体。
“滋……”
一声轻微的、仿佛冰雪消融的声音响起。
云鹤长老的身体,从被手掌接触的头顶开始,寸寸消解,化作了无数微小的光点,飘向空中。
他的血肉、骨骼、经脉,都在这股力量下被分解、净化,回归到最原始的能量形态。
白景明骇然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神圣的杀人方式!
这不是杀戮,这更像是一场庄严的送葬仪式!
在身体彻底消散的最后瞬间,云鹤长老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不再恐惧,不再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程晋。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怨毒,反而带着一丝迷茫,一丝悔意,和一丝……解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整个身躯便彻底化作漫天光点,如同一场绚烂而悲哀的萤火之舞,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一代闻道阁长老,归真境的强者,就此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程晋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光点彻底消失,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对那逝去的灵魂低语。
“安息吧。你的路走错了,但你对永恒的追寻,我理解了。”
静室内,再度恢复了死寂。
白景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看着程晋的背影,一股巨大的疏离感和敬畏感油然而生。
这个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程晋吗?
他嘴唇翕动了半天,终于用一种迟疑而干涩的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你……还是你吗?”
程晋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白景明身上。
那眼神让白景明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从肉体到灵魂,无所遁形。
然而,程晋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属于人类的疲惫。
“我当然是我。”
他没有过多解释,目光越过白景明,望向了静室之外,望向了闻道阁的天空,望向了更遥远的远方。
就在云鹤长老消散的地方,一枚黑沉沉的、雕刻着诡异星辰轨迹的令牌,轻轻地掉落在地,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程晋弯腰,将它捡起。
令牌入手冰凉,一股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程晋的眼神骤然一凝。
北境封印……守护者?
那不就是……
他抬起头,看向白景明,声音沉静而有力。
“闻道阁的脓疮已经刮掉。但整片森林都病了,我们需要更多‘医生’。”
白景明一愣,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程晋的目光已经再度投向了北方,那冰封的、沉寂的极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声自语,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下一个,该轮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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