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道内，一半是焚尽万物的炙热，一半是冻结神魂的酷寒。
顾长生的背影，就在这冰火交界线上，从容不迫，宛如闲庭信步。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冰与火都仿佛失去了狂暴的本性，变得温顺无比，甚至隐隐有朝拜之意。
而在他身后数百丈外，韩立的处境则判若云泥。
他浑身灵光黯淡，护体真元被冰火之力飞速消磨，肉身在撕裂与冻结之间痛苦徘徊。一边是焦黑的烙印，一边是凝结的冰霜，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淡然的背影，牙关紧咬，鲜血从嘴角渗出。
（韩立内心独白）“不可能！世间怎会有如此不惧冰火之力的体质？我不信！我韩立修道至今，凭的就是一个‘争’字，今日绝不能输！”
一股狠厉之色在他眼中决然爆发。
败？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自认为最擅长的坚韧与耐力上，被人甩开如此遥远的距离！
“啊——！”
韩立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不再有丝毫保留。
轰！
刺目的金色雷光骤然从他体内炸开，那是精纯无比的辟邪神雷！
无数金色电弧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他全身包裹。冰火之力一触碰到这至刚至阳的雷霆，便发出“滋滋”的声响，被强行中和、排开。
借着辟邪神雷开道的瞬间，韩立的身形化作一道金色闪电，速度暴增数倍，向着顾长生的背影疯狂追去！
三百丈！
二百丈！
一百丈！
距离在飞速拉近！
巨大的消耗让韩立的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前方那个即将被他超越的身影，闪烁着复仇般的快意。
然而，就在他以为即将追上的瞬间，前方那个始终未曾回头的顾长生，嘴角却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顾长生内心独白）“哦？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么……也好，就让你看清楚，道途的选择，远比一时的努力更为重要。看清这绝望的差距，才能让你我之间的‘道争’，更有意义。”
念头落下，顾长生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只是轻轻地，在冰火道上，踏出了下一步。
嗡——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道韵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他的皮肤之上，竟浮现出无数玄奥的符文，一半呈冰蓝色，一半呈赤金色。这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将周围的冰火之力吸入他的体内！
他不再是抵抗，而是在支配！
冰火道，成了他的主场！
他的速度，以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再度暴涨！
只是一个呼吸，他与韩立之间刚刚缩短到百丈的距离，瞬间又被拉开到了三百丈、五百丈、乃至千丈！
“不……这不可能！”
韩立眼中的希望瞬间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骇然与茫然。
他拼尽了全力，动用了压箱底的底牌，换来的却是对方轻描淡写地随手一挥。
那背影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他的道途之上，让他生出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就在他道心将要失守的刹那，他下意识地将自己全部的神识凝聚起来，刺向前方那道身影，想要窥探其力量的本源！
然而，他的神识刚刚触碰到顾长生周身那层淡淡的道韵，眼前景象便轰然破碎！
冰火道消失了。
他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幻境，一个属于顾长生的，未来的某个瞬间！
紫金色的劫雷撕裂天幕，如神罚之矛，直刺而下。
护山大阵的最后一层光幕应声而碎，化作漫天光点。顾长生盘坐的身躯剧烈一颤，一口金色的逆血喷出，洒在焦黑的土地上，灵力已然枯竭。
就在此刻，一道比发丝更纤细的杀机，自阵法残骸的阴影中刺来。
他眼皮都未曾抬起。腰间一枚早已为此次布局耗尽灵光的破旧玉佩骤然亮起，化作一道虚无的涟漪，将那淬毒的飞针无声吞没。最后的底牌，用在了预料中的意外上。
雷光灌顶，心魔嘶吼，他却笑了。
“因果点数，兑换，本源之息！”
念头落下，一股暖流凭空而生，注入他碎裂的丹田。那濒临崩溃的金丹中心，一点灵光骤然爆发。一个与他面容无二的寸许元婴，在紫府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地，在这一刻变得不同了。
风中灵气的低语，百里外一只惊兔的心跳，甚至连宗门长老程远志投来的、夹杂着欣慰与震惊的复杂目光，都清晰地映入心湖。
他的神识轻轻一扫，便“看”到了那个躲在千丈之外、正准备遁走的黑衣人。曾经需要全力以赴的结丹后期修士，此刻在他眼中，其功法流转的每一个滞涩之处，都宛如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见。
顾长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道无形的威压跨越千丈，那黑衣人如遭雷殛，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僵在原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元婴已成，天地广阔。
“噗！”
幻象破碎，韩立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神识遭到了恐怖的反噬，整个人萎靡下来，险些跪倒在地。
他骇然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冰火道的尽头，顾长生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渺小的黑点，即将彻底消失。
那幻象……是真的！
那是他未来的道！是自己如今只能仰望，甚至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元婴大道！
韩立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辟邪神雷黯淡下去，任由冰火之力重新侵蚀他的肉身。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输得道心崩裂。
……
与此同时，冰火道的终点。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圆形石台，古朴而沧桑。
顾长生负手而立，衣袂飘飘，身上没有沾染一丝烟火气。
他的面前，悬浮着三扇巨大的光门。
左边一扇，烈焰升腾，散发着灼热的气息，通往“炎狱殿”。
中间一扇，寒气逼人，仿佛连接着九幽冰渊，通往“玄晶宫”。
右边一扇，则是一片混沌扭曲，看不真切，散发着混乱而危险的气息，通往“乱魔海”。
这便是进入虚天内殿的三条路，也对应着三种截然不同的机缘与风险。
顾长生并未急于选择。
他双眸微闭，心神沉入识海。
“因果天平，启动。”
“推演，三门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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