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里，张倩端着餐盘在张明珠对面坐下，看着她虽然努力掩饰但依旧能看出些许红肿的嘴唇，以及那副有点蔫儿又有点烦躁的样子，忍不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欸，明珠，跟你那……男朋友，和好了？”她记得昨前几天张明珠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张明珠戳着盘子里的菜，没什么胃口，闻言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回了句：“算是吧。”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张倩更好奇了：“‘算是吧’是什么意思？和好就是和好，没和好就是没和好。”
张明珠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抬起头，脸上是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无奈：“意思就是，我没他疯，没他狠，没他不要脸，除了妥协，我还能怎么办？”她这话说得极其小声，几乎是气音，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无力感。
张倩听得一愣，她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她回想了一下孙亦航的样子，客观地说：“其实……说真的，抛开别的不谈，你那个男朋友，长相、身材、家世，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啊。而且我看他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接送、买饭、还那么体贴……明珠，你真不考虑跟他好好试试？万一是个良配呢？”
张倩觉得，两人之间可能两年没见有点生疏陌生，现在孙亦航强势归来，明珠可能不太适应。孙亦航看起来条件那么好，又那么殷勤，明珠完全可以试着接受看看。
张明珠听着张倩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劝解，心里苦笑。她没法跟张倩解释那看似“体贴”背后令人窒息的偏执和控制，也没法说那“条件好”之下隐藏的疯狂和威胁。
她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顺着张倩的话，用一种极其敷衍又带着点讽刺的语气回答道：
“嗯呐。我这不是……正‘试’着呢吗？”
这个“试”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言不由衷的苦涩和被迫感。不是在尝试接受一段感情，而是在尝试如何与一个无法摆脱的偏执狂安全地共存。
张倩看她兴致不高，似乎不想多谈，也就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八卦。
而张明珠，则继续味同嚼蜡地吃着午饭，心里想的却是：试试？我这是在试毒还差不多！试试就逝世！
她对未来，感到一片迷茫和沉重。
下班时间一到，张明珠磨蹭了一会儿才下楼，果然看到孙亦航的车又雷打不动地停在老地方。
她认命地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工作到底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天天这么闲着？”她其实是想暗示他：你能不能找点正事干，别整天围着我转？
孙亦航侧头看她，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嫌我烦了？天天来接你，耽误你事了？”
张明珠被戳中心思，有点恼羞成怒，干脆破罐破破摔：“嗯！嫌你烦了！行了吧！”她希望用这种直白的话能刺他一下。
谁知孙亦航完全不生气，反而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就算我工作了，也能准时接你下班。这点时间还能抽不出来？”仿佛他的未来早已和她牢牢绑定。
张明珠一阵窒息，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换个思路，试图争取一点未来的自主权：“我们去练车吧。等我学会开车，能自己上路了，我就自己买一辆小的开。”她想着，只要自己会开车，就有理由拒绝他的接送了！
孙亦航闻言，倒是很支持：“好啊。等你学会了，我陪你去挑。”他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纳入了未来的规划中。
“我喜欢小的，便宜的就行。”张明珠赶紧表明态度，暗示他别想插手太多，也隐含着自己没钱，让他别打歪主意。
孙亦航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毕业两年，没攒到钱？”他太了解她及时行乐的消费观了。
张明珠被说得脸一红，没好气地怼回去：“要你管！说什么大实话！”
“没关系，”孙亦航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我可以帮你付钱。你喜欢哪辆，我来买。”
“不需要！”张明珠立刻拒绝，态度坚决，“我自己能买！”她可不想在经济上再欠他什么，那更扯不清了。
孙亦航看着她这副划清界限的样子，眼神暗了暗，忽然换了个话题，旧事重提，但换了种方式：“那……嫁给我怎么样？我给你一大笔彩礼，保证你一辈子吃穿不愁，想买什么车都行。”他试图用金钱诱惑她。
张明珠一听，直接气笑了，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怼他：“行啊！那你直接给我银行卡里转一个亿！现金也行！我现在就跟你去领证！绝不反悔！”她料定他拿不出来。
孙亦航果然被噎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你还真是个财迷……一个亿我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张明珠乘胜追击，语气带着讥讽，“拿不出来你给我放什么大话？还一辈子吃穿不愁？吹牛谁不会啊！”
孙亦航被她怼得没脾气，但还是不死心，退了一步，报出一个他认为很有诱惑力的数字：“那我给你100万。现金。只要你点头，马上准备。跟我领证，行吗？”他觉得这个数字足够打动很多女孩了。
然而，张明珠只是嗤笑一声，下巴微扬，露出一种她很少表现出来的、带着点娇纵的优越感：“100万？呵。孙亦航，我自己是没100万，但我家里不一定没有。我可不稀罕你这点钱。”
她这话倒不是完全吹牛，她家境确实不错，父母早就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和房产。100万虽然不少，但还真不足以让她出卖自己的一生自由去换取。尤其是换取和这个偏执狂绑在一起的一生！
孙亦航看着她那副“姐不差钱”的小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也是，他看上的女孩，怎么可能真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她那股子娇气和挑剔，本就是优渥环境养出来的。
看来，用钱砸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她这副“视金钱如粪土”（主要是视他的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更加吸引他了。
“行，你清高。”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提钱的事，启动了车子，“走吧，不是要练车吗？”
心里想的却是：没关系，钱打动不了你，总有别的能打动你。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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