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宴接近尾声,桌上的盘子大多已经空了,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林轩想起刚才银狼的操作,这顿饭好像就花了九块钱……
他有点哭笑不得这种事还是少干的好虽然很省钱……
他无脑摇摇头,准备带大家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从纳西妲的座位旁走过。
他将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走路的姿势也有些轻,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要融入背景之中。
这种刻意的掩饰,对于一个天生就对人类充满好奇心、喜欢观察和研究各种新奇事物的纳西妲来说,反而引起了她的一丝注意。
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翠绿的眼眸,随意地瞥了一眼。
就在目光接触的刹那,与这个世界信息网络深度连接的世界树,瞬间向她的意识发出了一道刺耳的警报。
男人的体貌特征、步态习惯、甚至那双隐藏在阴影下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所有数据在零点零一秒内完成了比对与检索。
一个名字和一连串令人发指的罪行浮现在纳西妲的脑海中
陈虎,A级通缉犯,罪名包括奸杀幼童、持刀入室抢劫并致多人死亡,性质极其恶劣。
那一瞬间,纳西妲清澈的眼眸微微一凝,原本天真烂漫的神采被一层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坐在桌边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拥有终焉之力的琪亚娜,还是能够篡改现实的银狼,甚至是她自己,都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将这个对社会造成巨大危害的恶人彻底制服,甚至从物理层面让他永远消失。
然而,这样做,就必须动用她们在这个世界被严格禁止使用的超凡能力。
一旦出手,必然会引起巨大的骚动和恐慌,给好不容易才换来片刻安宁的林轩带去无法估量的麻烦。
她不想这样做。
可是……如果就这么放任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重新流入茫茫人海,那之后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纳西妲小小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她抬起头,看向正准备起身的林轩,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询问。
那双纯净的眼睛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沉重的抉择。
(怎么办……林轩说过,不能随便使用能力。可……可是,正义不应该被漠视。放走他,就等于默认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悲剧。我该怎么做,才能在不给林轩添麻烦的前提下,阻止他?)
林轩注意到了纳西妲眼神中的凝重与求助,他立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要推开火锅店的玻璃门。
他没有立刻询问,而是选择相信纳西妲的判断,他蹲下身,与纳西妲平视,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
“纳西妲,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与此同时,纳西妲的大脑——或者说,作为她一部分延伸的世界树,正在以超越超级计算机亿万倍的速度疯狂运转。
无数的信息流汇聚、碰撞、筛选。
方案一:琪亚娜·卡斯兰娜出手。
预估结果:目标陈虎被瞬间制服,无反抗能力。但终焉之力泄露的一丝能量波动将摧毁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引发大规模恐慌。方案否决。
方案二:银狼进行以太编辑。
预估结果:目标陈虎的行动路径将被修改,使其“意外”地撞上巡逻的治安官。但数据层面的改写会留下无法抹除的痕迹,有暴露风险。方案否决。
方案三:纳西妲使用心景。
预估结果:可直接控制目标陈虎前往自首。但精神控制属于高阶能力,会对此方世界的认知规则造成冲击。方案否决。
必须找到一个方法,一个完全符合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方法。
一个不需要动用任何超凡力量,仅凭普通人的智慧和现有条件,就能将这个罪犯绳之以法的方法。
世界树的算力开始聚焦于“人类社会”的框架之内。
报警电话、社交网络、店内监控、服务员的行动模式、陈虎的心理侧写、甚至他口袋里那把若隐若现的刀柄形状……无数看似毫不相关的细节被串联起来,构建出一个个精密的行动模型。
终于,在陈虎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一个完美的方案在纳西妲的脑海中成型。
她抬起头,翠绿的眼眸中恢复了镇定与清明,她凑到林轩耳边,用极快的语速,清晰地吐出了一连串指令。
“林轩,那个男人是通缉犯。现在,你假装手机没电,去前台借充电宝,拖住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性。
紧接着,她又转向了旁边一脸茫然的琪亚娜和若有所思的银狼。
“琪亚娜,你等下听我的口令,假装不小心摔倒,把桌上的汤锅打翻,弄出最大的动静。 银狼,用你的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门口,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这是一个纯粹由“意外”和“巧合”构成的计划。
每一步都利用了普通人的行为逻辑和心理盲区,环环相扣,将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向那个即将踏出店门的罪恶。
琪亚娜虽然满脑子问号,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气氛瞬间从轻松愉快变得紧张凝重。
林轩和纳西妲严肃的神情让她明白,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她收起了平日里的跳脱,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认真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计划,在无声的默契中,瞬间启动。
林轩第一个行动。
他快步走向收银台,正好挡在了即将推门而出的通缉犯陈虎面前。
他的动作看起来自然而然,带着一丝焦急。
“老板,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个充电宝用一下?急用!”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陈虎正要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警惕地瞥了一眼这个突然挡住去路的年轻人,帽檐下的眼神阴沉不定。
收银台的老板被林轩吸引了注意力,热情地开始寻找充电宝。
这短暂的对话,成功地让陈虎的脚步停滞在了门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纳西妲对着琪亚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琪亚娜立刻心领神会。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幅度极大,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夸张地向后一仰,手臂不经意地挥舞,精准地撞在了桌子边缘那口盛着剩余汤底的鸳鸯锅上。
“哐当——哗啦!!”
一声巨响划破了餐厅的嘈杂。
滚烫的金属锅具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
红白两色的油腻汤汁瞬间泼洒了一地,热气夹杂着浓郁的香料味炸开,场面一片狼藉。
“啊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琪亚娜“花容失色”地叫喊着,演技堪称完美。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炸弹,瞬间吸引了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食客们纷纷侧目,服务员们惊叫着围了过来。
而站在门口的陈虎,他的注意力也被这边的骚乱短暂地吸引了过去。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秒,他没有注意到,在餐厅的另一个角落,一部手机的摄像头正无声地运行着,将他那张因为惊愕而微微抬起、暴露在灯光下的脸,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银狼的手指稳定得像一架精密的仪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琪亚娜制造的混乱所吸引,纳西妲已经悄悄拿起了林轩放在桌上的另一部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点了几下,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将手机藏在了桌布下,只留下一条细微的通话缝隙。
电话,已经接通。
混乱,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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