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这个疯女人一次次的羞辱就已经够耻辱了，当听到最后那句堪称究极嘲讽的“秘方”后，西王母（恶面）再也无法压制胸中翻腾的气血。她什么也做不了，喉头猛地一甜，竟“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色的逆血。
林轩彻底傻眼了。（这……这就给气出内伤了？）
符华见状，不再放任，一把将还在叉腰大笑的小识拽了回来。
“好了，没你的事了，玩去吧。”
小识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
“真哒？”
符华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西王母（恶面）身上，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嗯，别跑太远。”
小识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她知道这个由符华力量构筑的“界”困不住同源的自己，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了石室。
“好诶！”
随着小识的离开，石室内再次恢复了那种沉重的寂静。
符华缓缓蹲下身，让自己与瘫在地上的西王母（恶面）平视。
她的赤色眼眸里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如果你从刚才看到的，只是她在羞辱你，那我觉得，你真的不配‘西王母’这个名字。”
符华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般敲击在西王母（恶面）的心头。她看着对方那双充满茫然与不解的金色瞳孔，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解释着。
“我们并非善恶，但我们同出一源。只不过，她对我没有恨意，我对她也只有纵容。”
符华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 觉的复杂情绪，
“我们共存的原因，是她没有执念。她就是她，我就是我。”
她的目光穿透了“界”的壁障，望向外面那个正在兴致勃勃研究怎么拆墙角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你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那个名叫‘西王母’的你。”
符华收回目光，重新直视着西王母（恶面），话语变得如刀锋般锐利。
“现在的你，被名为‘复仇’的执念所操控，不过是一个被情绪支配的傀儡而已。”
西王母（恶面）被符华的话刺中了最脆弱的地方，她激动地反驳，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我的意志就是恨意！我就是恶！你叫我如何放下自己活着的意义！你告诉我！没有了恨！我还是谁？”
她害怕了。
因为符华的话让她隐约窥见了那个失去自我的深渊，但她不敢承认，只能用更激烈的言辞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对峙。
小识又一阵风似的窜了回来，双手举着一个比她整个人还大了一圈的青铜鼎在头上。
“林轩林轩！快看！我们把这个带回去炖肉吧！肯定很香！”
林轩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也顾不上去听符华和西王母的哲学辩论了，连忙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护在那青铜鼎旁边，生怕这个熊孩子手一滑给摔了。
结果小识随手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跟着抖了三抖。
林轩吓得魂都快飞了。
“我操！祖宗！慢点！这是文物啊！掉一层漆我都赔不起啊！”
西王母（恶面）呆呆地看着那个被符华分离出的，所谓的“纯粹自我”。
看着她行为乖张，却毫无怨气；看着她和那个凡人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要怎么用这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鼎来煮肉。
她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明明都是一样的处境。她被锁在这个叫“符华”的身体里，自己被锁在这昆仑山之下。
但为什么，自己只剩下无尽的怨恨，而那个女孩……却能如此鲜活，如此快乐？
她不解地看向符华，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淡漠，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答案。
符华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却比言语更加清晰：
“她从未将我的身体视为牢笼，所以她才能如此自由。而你，将这里视为囚禁你一切的根源，所以你才画地为牢。”
西王母（恶面）缓缓垂下了脑袋。（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快乐？被困住的……不只是我吗？为什么……我却只有恨……）
而这个小“界”里的其他人，则各自忙活着。
林轩都快哭了。（炖肉？！大姐这是国宝啊！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一男子盗窃昆仑山文物并用于烹饪被当场抓获》啊！谁来管管她啊！前辈！救命啊！）
魔家四将则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们看了看那个据说能镇压九州水脉的大禹鼎，又看了看那个兴致勃勃要用它来炖肉的黑发大能，集体选择了摆烂，努力让自己变成四座安静的石雕。
（……或许，那位黑发大能说得对，不吃饭……真的不会便秘……）
小识见林轩对她的炖肉锅百般阻挠，眼珠一转，又冒出了一个更离谱的主意。她抬起手，下意识地就要指向地上的西王母（恶面）。
“要不……炖她吧？”
林轩的神经瞬间绷紧，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即将指出的手，用力拉了回来，声音都变调了。
“疯了！祖宗，那个更不能吃！”
小识被拽得一个趔趄，不满地撅起了嘴。
“啊？为啥不能？那今晚上吃啥啊？回去吃吗？我想吃你们世界的东西，不想吃老古董做的了，都吃腻了。”
林轩一边死死拉着她，防止她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一个国宝，一个神仙恶面，你选一个当锅，一个当食材？！你的思维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石室的一角闹得鸡飞狗跳，而另一边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符华没有去管那两个人的胡闹，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一直低头沉默的身影上。
小识带来的混乱已经结束，答案也已揭示，现在，她在等西王母（恶面）给出自己的选择。
喧嚣与宁静，自由与枷锁，在小小的石室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有的道理都已讲明，所有的可能性都已展示，最终的决定权，重新回到了那个被囚禁了万年的灵魂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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