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地网大阵被撕开的瞬间，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滞。
那由无尽阴煞之气和怨魂构筑的漆黑天幕，出现了一道刺眼的豁口，金色的轮回之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净化着沿途的一切污秽。
楚天恒麾下的鬼神军团在这股力量下发出凄厉的哀嚎，阵型瞬间大乱。
“好机会！”
战无双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战意冲天而起。他手中的长戟嗡嗡作响，仿佛已经渴望饮血。
“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随我冲锋！”
一声怒吼，士气大振。
以战无双为首，来自华夏各大势力的盟友们，如同蓄势已久的猛虎，准备扑向陷入混乱的猎物。
在他们看来，这是决定胜负的时刻，是彻底击溃楚天恒的最好时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那道屹立于豁口之前的身影——程诺。
是他，以一人之力，创造了这个奇迹。
战无双身形如电，第一个冲到程诺身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程诺！趁现在，我们杀进去！”
然而，他预想中并肩作战的回应，并未出现。
程诺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的背影如同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那双曾经或戏谑、或愤怒、或坚定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非人的计算与漠然。
“‘我们’这个单位已解散。”
程诺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像是一段由机器合成的音频，冰冷而精准。
“威胁等级已超出你的处理范畴，立即撤离。这是指令。”
“指令？”
战无双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不解。
“程诺，你说什么胡话！现在是反攻的最好时机！”
周围冲上来的其他盟友也纷纷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程诺的背影。
在“深渊模式”之下，程诺的感知维度早已超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敌我阵型，而是弥漫在整个战场、甚至开始侵蚀现实维度的“深渊模因”。
那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污染。
楚天恒只是一个被深度感染的宿主，一个“病灶”。而他身边的每一个鬼神，每一个怨魂，都是潜在的传播媒介。
更可怕的是，盟友们的激昂情绪、他们的战斗意志、甚至他们对胜利的渴望……在“深渊模因”的眼中，都是可以被扭曲和利用的能量源。
他们留在这里，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是“深渊”扩散的突破口。
“我再说一遍，撤离。”程诺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色彩，“这不是商议，是基于当前战局最优化的决策。”
战无双的脸色由错愕转为涨红，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一步上前，一把抓住程诺的肩膀，怒吼道：“你疯了吗！我们是战友！”
“我们一起浴血奋战，现在你说我们是累赘？！”
他的手掌刚刚触碰到程诺的肩膀，就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却又无比轻柔的力量，将他的手轻轻拨开。
程诺终于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怎样陌生的脸。
五官依旧是程诺的五官，但那双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感。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纯粹理性的目光，仿佛在观察一堆复杂但有规律的数据流。
“情感连接是高风险冗余数据。”
程诺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为了最优结果，必须剥离。”
这句话，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冰刀，瞬间刺穿了战无双的心脏，也刺穿了在场所有盟友的心。
冗余数据？
他们的信任、他们的情义、他们并肩作战的誓言……在程诺的口中，只是需要被剥离的“冗余数据”？
“你……”
战无双嘴唇颤抖，那个“混蛋”再也骂不出口。他从程诺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他无法理解的、浩瀚如宇宙般的孤独。
那不是伪装，也不是绝情。
那是一种为了某个更宏大的目标，主动舍弃了为“人”资格的决绝。
“走吧。”
程诺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远处混乱中，气息愈发诡异的楚天恒。
“接下来的……是清算作业。无关人等，应当退场。”
战无双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鲜血溢出也浑然不觉。
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战友，心中翻涌着愤怒、不甘、心痛……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跟上程诺的脚步了。
“我们走！”
战无双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盟友们嘶吼道。
“可是，战队长……”
“执行命令！”
最终，带着满腔的担忧与不甘，盟友们如同潮水般退去。
战场上，只剩下程诺一人，独自面对着那片混乱而诡谲的黑暗。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
身形一闪，程诺从战场上消失。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千里之外，一座现代化都市的最高摩天大楼之巅。
夜幕下，城市的灯火汇成璀璨的星河，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程诺俯瞰着下方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又感到一丝疏离的世界。他看到了万家灯火中的温暖，看到了街头巷尾的欢笑，看到了这个世界需要被守护的美好。
复仇的火焰，在他的心中早已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宏大的责任。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喧嚣中的宁静。
“再见了，程诺。”
他对着自己的内心，轻声告别。那个会愤怒，会悲伤，会被情感牵绊的程诺，已经留在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份最后的迷茫也已褪去，只剩下如星辰般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你好，守护者。”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新生，一场孤独的加冕。
也就在此刻，他的视网膜上，【神级职员绩效系统】的界面骤然弹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系统发布的强制任务。
一道全新的光幕亮起，标题是他从未见过，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那是由他自己的意志所创建的最高优先级项目。
光幕上，第一个任务节点，被他的意志瞬间点亮，绽放出刺目的光芒。
“第一阶段目标：定位并隔离‘病灶零号’。”
程诺的眼神，死死锁定着那行冰冷的文字，专注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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