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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倾盆而下。
冰冷的雨点砸在林绝的脸上,像是无数细密的针,刺入骨髓。他站在老旧居民楼下方的街角,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
世界被雨声填满,轰鸣着,咆哮着,试图冲刷掉一切,却冲不掉他脑海中马建国安详死去的脸,和他怀中那张泛黄的妻子照片。
“谢谢你。”
那句解脱般的感谢,此刻却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清算了一个罪人,却仿佛杀死了一个恩人。复仇的火焰第一次没能带来灼烧的快感,反而留下了一片冰冷的灰烬,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空洞。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迷茫。
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口袋里,那枚小小的芯片硌着他的皮肤,冰凉而坚硬,是这混乱思绪中唯一真实的存在感。那是马建国留下的,最后的遗物,也是他罪孽的证明。
林绝缓缓地、机械地抬起手,摸了摸那枚芯片。指尖的冰冷,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凝聚。
他转身,走入雨幕。身影不再像往常那般迅捷凌厉,反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沉重与迟滞。
……
城中村,一家散发着潮湿霉味和尼古丁气息的黑网吧里,键盘的敲击声和游戏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
林绝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只有一个极简的加密通讯窗口。
“我有一个数据包,需要你立刻破解。”他的声音通过微型麦克风传出,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另一头,白景明沉默了片刻,立刻感受到了林绝语气中那不同寻常的压抑。他没有多问,只是回了一个字:“好。”
数据通过一个隐秘的接口上传,白景明鬼神般的技术迅速绕开了数层加密。几分钟后,一个视频文件被解压,在林绝面前的屏幕上自动播放。
画面有些晃动,似乎是隐藏摄像头拍摄的。
场景是一家医院的VIp病房,一个枯瘦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生命维持系统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病床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男人。是马建国,比林绝记忆中更苍老,更绝望。
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油头粉面的男人,正用一只手把玩着一个红色的按钮,另一只手则像是在安抚宠物一样,轻轻拍打着马建国的脸颊。
“马老,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你可是国内最顶尖的算法工程师,楚先生非常欣赏你的才华。”
男人的声音温和,但笑容却像毒蛇一样,冰冷而黏腻。
“你妻子的进口药,还有这套顶级的生命维持系统,一天就要烧掉十几万。你那点退休金,够用吗?”
马建国嘴唇颤抖,浑浊的眼中满是哀求:“钱总……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办法?”被称作钱总的男人笑了起来,他晃了晃手中那个红色的按钮,“办法不就在我手上吗?你看,只要我这么轻轻一按……”
他的拇指悬停在按钮上方,做出一个将要按下的动作。
病床上的仪器瞬间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女人的身体随之轻微抽搐了一下。
“不!不要!”马建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整个人瞬间崩溃,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
钱立群,也就是这位钱总,却用膝盖轻巧地顶住了他,没让他跪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你看,多简单。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开关,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也决定你的未来。”
他收回手,将那个按钮放回口袋,然后又拍了拍马建国惨白的脸,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楚先生的‘方舟计划’,需要你的算法。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是看着你的爱人有尊严地活下去,还是……我帮你省下这笔昂贵的开销?”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网吧的角落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绝脸上的迷茫、痛苦、挣扎,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固到极致的冰冷,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
那碗面的温度,那句“人心也得是热的”的嘱托,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沉淀了下去,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一种名为“偿还”的责任。
马建国欠了数万人的债,林绝替天道清算了。
而这个叫钱立群的男人,和他背后的楚天恒,他们欠了马建国的债。这份债,肮脏、恶毒、扭曲了人性中最后一点善意。
那么,就由我来讨。
最温柔的债,是前世一碗面的恩情,林绝用一场无痛的死亡偿还了。
而这份因果,这份扭曲了恩情的罪孽,必须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偿还!
林绝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但这一次,不再是灼烧自己的迷茫之火,而是焚尽一切罪恶的审判之火。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快得只剩残影。
“白景明,找到这个男人,钱立群。我给你三分钟,我要他现在的位置。”
……
“ Elysian Fields ”,极乐府邸。
这座城市最顶级的豪华公寓,出入皆是名流显贵。森严的安保号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然而,在33楼的复式豪宅门前,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价值数十万的顶级智能门锁,连同着小半边合金门框,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巨力硬生生从墙体中撕扯出来,像个破玩具般被扔在地上。
林绝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奢华的客厅里,靡靡之音缭绕。钱立群穿着一身真丝睡袍,左拥右抱,正将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喂给身边的妖艳女人。听到巨响,他猛地回头,脸上的享受瞬间变成了暴怒。
“你他妈是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保安!保安死哪去了!”
两个女人被这阵仗吓得尖叫起来。
林绝没有理会她们,他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精准地锁定了钱立群。他随手将一枚比米粒还小的无线耳塞扔了过去,耳塞精准地落在了钱立群的酒杯里,溅起一朵小小的酒花。
下一秒,一段熟悉的对话从耳塞中响起,清晰地回荡在奢华的客厅里。
“……只要我这么轻轻一按……”
“不!不要!”
钱立群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急剧收缩。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他亲手毁掉一个老好人时,留下的罪证!
他怎么会有这个?!
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推开身边的女人,疯狂地扑向沙发旁的一个装饰柜,那里藏着他防身用的手枪!
但他快,林绝更快。
一道黑影闪过,钱立群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在了他的手腕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他伸向柜子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啊——!”
惨叫声刚出口,另一只手也被同样的方式折断。
两个女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被砸开的大门。
林绝毫不在意。他一脚踩在钱立群的胸口,将他死死钉在地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
“你喜欢玩弄别人的命运,是吗?”林绝的声音很轻,却像地狱的寒风,吹得钱立群浑身发抖。
“你……你到底是谁?楚先生不会放过你的!”钱立群色厉内荏地嘶吼,试图搬出后台镇住对方。
林绝的脚下微微用力,钱立群的胸骨立刻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喜欢那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林绝抬起脚,猛地踩下。
“咔嚓!”
钱立群的左腿膝盖被直接踩碎,整条小腿反向折了过去。剧痛让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饶……饶命!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饶了我!”他彻底崩溃了,在地上像条蛆一样蠕动着,试图远离这个魔鬼。
林绝缓缓蹲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一碗阳春面,很暖。”
钱立群的惨嚎戛然而止,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疑惑与恐惧。什么阳春面?这个疯子在说什么?
“可惜,被你这种垃圾弄脏了。”
林绝冰冷的手,轻轻覆盖在了钱立群的脖子上。
他没有立刻发力,而是让他清晰地感受到,死亡是如何一寸寸地降临,就像他当初对马建国所做的那样,让他品尝极致的无助与绝望。
钱立群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血丝满布,他能感觉到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量,正在缓缓收紧,像一个不断缩小的钢铁囚笼。
“现在,轮到你来偿还了。”
“咔——”
清脆的响声中,一切都归于死寂。
林绝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扭曲成一团的尸体,眼中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没有快意,没有解脱。
只是做了一件必须做的事。
他转身离开,身后是价值千万的豪宅和一室的狼藉。他走入电梯,看着镜面中倒映出的那个冰冷身影,缓缓抬起了手。
在他的掌心,那份复仇名单无声地浮现。
钱立群的名字,已经化为飞灰。
而一个名字,却在这片刻之间,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要将他的整个手掌都点燃。
林绝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
这一次,他的目光里再无迷茫。
他不是在消除罪孽,也不是在变成罪孽。
他,就是行走的审判。是所有罪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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