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卷起天台上的尘埃,带着一丝远方传来的焦糊气息。
凌渊站在摩天大楼的边缘,脚下是万丈虚空,整座城市在他眼底延展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远方的天际线,一朵不起眼的火光刚刚熄灭,但那剧烈的能量余波,依旧让空气微微震颤。
“摇篮”研究所,彻底从物理层面消失了。
“咳……咳咳!”
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丝腥甜的血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瞬间凝固。
爆炸的冲击,加上强行催动超越极限的力量,他的身体已如一尊布满裂纹的瓷器,随时可能崩碎。
复盘在脑海中飞速进行。
计划成功了。楚天恒被卷入了爆炸核心,以那种程度的能量湮灭,即便他是S级,也断无生理性存活的可能。
可是,凌渊的脸上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意。
没有狂喜,没有释然。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巨大的空洞感。
他缓缓摊开手,【因果倒转之书】在他掌心浮现,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猩红的警告字样,像一道道利爪,狠狠抓挠着他的神经。
凌渊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几个小时前的画面。
通讯器里,秦书仪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解:“凌渊!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是伙伴啊!”
白小胖的怒吼更是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老大!你他妈疯了吗!一个人去送死?!”
而他只是用最冰冷、最决绝的语气,切断了最后的通讯。
“从现在起,不要再联系我。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回忆如针,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凌渊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他知道,当“深渊模因”这个词出现时,一切都变了。那不是普通的敌人,那是能污染思想、扭曲现实的禁忌之物。
秦书仪和白小胖,是他仅有的光。
他绝不能允许那片黑暗,有任何机会触碰到他们。
“你们所守护的光明,由我来隔绝其后的黑暗。”
凌渊轻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
“这条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
与此同时,城东的一间安全屋内。
无数屏幕闪烁着杂乱的数据流,房间里弥漫着泡面和能量饮料的味道。
白小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中央主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标识——【目标信号已中断】。
“啪!”
他一拳狠狠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老大,你他妈到底在哪儿……回个信啊!”
他对着漆黑的屏幕低吼,声音里充满了焦急、无助与压抑不住的担忧。
他知道凌渊很强,强得像个怪物。
可这一次,他面对的敌人,同样是怪物。
……
天台上,凌渊仿佛感应到了那份来自远方的牵挂,他闭上眼,将所有情感波动强行压下。
再次睁开时,那双眸子已是一片死寂。
他缓缓站直身体,走到天台的最边缘,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车流如织,汇成金色的河流。万家灯火,像是散落人间的星辰。
这里有欢笑,有泪水,有平凡的幸福,有庸常的烦恼。
这是他曾经想要用生命去复仇,如今却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一切。
他的目光不再投向复仇的方向,而是望向了城市之外,那更深邃、更广阔的无尽黑暗。
仿佛能看到,在那黑暗的尽头,有一双贪婪、扭曲、无法名状的眼睛,正在窥伺着这片光明。
凌渊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无比萧索、孤寂。
然而,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彻底的蜕变。
过往的仇恨、杀意、狂怒,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深渊般沉静、如磐石般坚定的东西。
那是使命。
“从今天起,我就是墙。”
他对着整个世界,也对着自己,立下了誓言。
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光明与黑暗,隔绝现实与深渊。
他完成了从一个复仇者,到一位守护者的终极加冕。
深吸一口气,凌渊重新坐下,再次打开【因果倒转之书】。
这一次,书页上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原本应该随着死亡而黯淡下去的“楚天恒”三个字,此刻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的黑光。
更可怕的是,从这三个字上,延伸出无数条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黑色丝线,密密麻麻,连接着书页上那个代表“深渊模因”的扭曲符号。
一个可怕的真相,瞬间击穿了他的所有预判。
“摇篮”研究所不是核心。
楚天恒,才是真正的核心节点!他早已不是一个人,而是模因本身在这个世界的“肿瘤”!
凌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原来如此……你早已不是你。”
他合上书,站起身,遥望着城市的心脏地带,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锁定那个正在发生恐怖蜕变的“人”。
“手术才刚开始,楚天恒。”
“现在……轮到摘除肿瘤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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