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帐议事散去,众人躬身退出,唯独你被孙策又叫了回去。帐帘落下的声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你们二人,炭火盆中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方才议事的激昂余温尚未散尽,孙策却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踱步回到案前,背对着你,宽阔的肩膀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投下沉沉的影子。
你不明所以,只能静立原地,袖中的玉骰无声地滑入掌心,被指尖紧紧扣住。是张昭最后的质疑让他心生芥蒂?还是……
就在你心念电转之际,孙策忽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封帛书。他动作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将那帛书递到你面前。
“看看这个。”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你依言接过,目光落在帛书上,只一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住。
那字迹、那内容——正是之前那封指控你“通刘”的密信!它怎么会……在孙策手里?周瑜不是截下了吗?
你的指尖微微发凉,抬起眼,看向孙策。他正盯着你,那双惯常燃烧着炽热战意的眼眸,此刻深邃如渊,让人看不清底里。
“有人把这个,直接送到了我的案头。”孙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告诉我,鹤月,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帐内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你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的声音。否认?辩解?还是……承认?无数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每一种都可能将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想起周瑜那句“同舟共济”,想起孙策方才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的信重,更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绝不能在此刻倾覆的使命。
就在你喉咙发紧,即将开口的瞬间,孙策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爽朗,带着他一贯的豪迈不羁,瞬间冲散了帐内几乎凝滞的气氛。他几步走到你面前,大手重重拍在你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你身形微晃。
“瞧你紧张的!”他眼中满是毫不作伪的炽热信任,甚至带着几分戏谑,“这种拙劣的离间之计,也想蒙骗我孙伯符?”
你怔住了,握紧密信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孙策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盯住猎物的雄鹰:“我不管你过去是谁,来自何处。自你来到江东,献计破敌,整训军伍,执掌石滩大营,桩桩件件,皆是为我江东殚精竭虑!我孙策信的是我亲眼所见,亲身体会!这等人影都没一个的构陷,也想动摇我对你的信重?简直可笑!”
他一把从你手中抽回那封密信,看也不看,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炭火盆中。橘红色的火焰猛地蹿高,贪婪地舔舐着帛书,顷刻间便将那些足以致命的文字化为灰烬。
“此事到此为止。”孙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已下令,再有敢妄议此事,构陷功臣者,军法从事!”他盯着你,眼神灼灼,“鹤月,我知你智计百出,心有大志。江东,就是我让你施展抱负的天地!莫要让我失望,更莫要……辜负我这番心意。”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许,那其中蕴含的,不仅仅是主君对臣子的期许,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君臣界限的热切。
看着那在火焰中化为飞灰的密信,听着孙策这番近乎剖白心迹的维护之言,你袖中的玉骰硌得掌心生疼。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被如此信任带来的沉重压力,更有一种深切的、无法言说的愧疚。他焚烧了证据,堵住了悠悠众口,将最直接的威胁亲手扼杀,这份信重,如山如铁,却也……烫得让你心慌。
你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深深一揖:“主公明鉴,信重如山。竹……唯有肝脑涂地,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声音平稳,听不出一丝波澜。只有你自己知道,那灰烬虽已飘散,但投下阴影的根,仍在暗处滋生。孙策今日能为你焚信,来日若知晓全部真相,那焚信之火,是否会反噬己身?
走出主帐,阳光刺目。周瑜不知何时已等在远处,见你出来,目光沉静地望向你。你与他视线交汇,无需言语,他已从你细微的神情中读懂了方才帐内发生的一切。
他缓步走近,与你并肩而立,望向校场上操练的兵卒。
“风浪未息。”他轻声道,似是感叹,似是提醒。
你望着那被风吹起的尘土,如同方才帐中飘散的灰烬。
“是啊,”你低声回应,袖中的手悄然握紧,“但船,已过了最险的一处暗礁。”
只是不知前方,还有多少漩涡,在等待着这艘看似稳固,实则暗潮汹涌的江东巨舰,以及船上,心意各异的同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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