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在浩渺的江面上疾驰,将残破的江陵城远远抛在身后。
离岸越远,江风越是凛冽,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也钻入你厚重的披风,侵袭着肩头那道始终未能痊愈的伤。
或许是连日殚精竭虑耗尽了心神,或许是江上寒气过重,又或许是即将面对孙策带来的无形压力,登船后不久,你便觉得肩伤处传来一阵阵不同于往常的、尖锐的刺痛,伴随着难以抑制的酸胀感,甚至让你整条右臂都开始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靠在船舱的壁上,紧闭双眼,试图用意志力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剧痛,脸色苍白得吓人。
一直沉默守护在侧的赵云立刻察觉了你的异样。他眉头紧锁,快步走近,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担忧:“先生,可是伤口不适?”
你艰难地点了点头,连开口都觉得费力。
赵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取来随身携带的伤药和干净布条。“先生,得罪了。需立即换药,查看伤势。”他的语气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本想拒绝,但剧痛让你无法逞强,只能微微侧过身,配合地解开披风和外袍的系带,露出包扎着伤处的右肩。厚重的绷带被一层层解开,当最后一道纱布被揭下时,连赵云这般见惯沙场惨烈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伤口周围的红肿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蔓延开来,边缘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中心因反复撕裂而难以愈合的创面甚至有些发白,隐隐有再次溃脓的迹象。显然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加之江风侵袭所致。
赵云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动作极其轻柔地为你清理伤口,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冰凉的药粉触及创面,带来一阵刺激性的锐痛,让你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先生忍一忍,很快就好。”赵云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意味。他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你分毫。
就在他为你重新包扎,指尖不可避免地偶尔触碰到你颈侧肌肤时,你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伤痛和此刻近乎依赖的氛围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你忽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正全神贯注为你系好绷带最后一个结的赵云,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然:
“赵将军……我……其实是女子。”
说完这句话,你便闭上了眼,等待着可能的惊愕、质问,或是疏离。你已习惯了伪装,此刻主动揭穿,心中竟有种诡异的轻松,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如何反应。
然而,预想中的任何反应都没有出现。
船舱内寂静了一瞬,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哗哗声。
你感到赵云为你系好绷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沉稳平静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没有半分波澜:
“云知道。”
你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赵云已经退开半步,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渊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出你惊愕的样子。他的目光坦然,带着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明了。
“你知道?”你几乎是脱口而出,“何时……?”
“云梦泽,为先生初步处理伤口时。”赵云的回答简洁直接,“男子与女子,骨骼肌理,终有不同。且……”他顿了顿,目光在你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先生即便极力掩饰,某些细微之处,与男子终究有别。”
你怔住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在那么早的时候,在你最为狼狈虚弱、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就已经看穿了你这最大的秘密!
可是……为何他从未点破?从未询问?甚至在之后的日子里,依旧恪守礼节,默默守护,仿佛一切如常?
仿佛看穿了你的疑惑,赵云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先生是男是女,于云而言,并无不同。云所见者,是于徐州有恩义、于云梦泽舍身探路、于江陵城殚精竭虑的陈先生。是心怀大义,智勇双全之士。云守护先生,乃职责所在,亦为……本心所向。”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碎了你心中最后一层冰壳。
没有惊异,没有鄙夷,没有探究。
只有全然的接受,和一份沉甸甸的、超越性别的认可与守护。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你的心头,鼻尖微微发酸。在这孤舟之上,在这前往未知风暴的途中,这份沉默却坚定的知悉与守护,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你感到慰藉。
你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赵云一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化为一个微微的颔首。
赵云亦不再多言,仔细为你拢好衣袍,系上披风,将江风的寒意隔绝在外。
快船依旧在破浪前行。
前路是龙潭虎穴,身边是沉默却可知的守护。
你知道,无论即将面对什么,至少在此刻,你并非独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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