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暖雪催新芽，莲心盼春归
立春那天的雪下得格外温柔，像揉碎的柳絮，轻轻落在磐石基地的药圃里。黑寡妇踩着薄雪走到月华莲畦边，惊喜地发现，经过一冬的蛰伏，银紫色的茎秆顶端竟冒出了米粒大的花苞，裹在雪层下，像藏了颗淡紫的星子。
“真要开花了？”林默拎着竹篮走来，里面是刚从暖棚摘下的薄荷，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凝成的小冰晶。他蹲下身拨开雪，指尖触到花苞的瞬间，那层薄雪“簌簌”滑落，露出下面泛着光泽的瓣尖，“比李伯信里说的早了半个月，看来咱们的草木灰没白撒。”
黑寡妇掏出小本子，认真记下花苞的尺寸：“李伯说安全区的玻璃暖棚里，月华莲也出苞了，就是长得慢点，赵老天天守着看，说要跟咱们比谁的花开得艳。”她突然笑了，指着花苞上的雪粒，“让丫丫来画下来吧，她肯定喜欢这带雪的花苞，说能当药谱的新插画。”
正说着，丫丫裹着件红棉袄跑过来，辫子上系着的红绸带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她手里捧着个瓦罐，里面是苏晴刚熬的姜枣茶，罐口冒着白汽：“姑姑，林默哥，苏晴阿姨说喝了这个不冻手。”她踮脚往畦里看，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花苞，眼睛瞬间亮了，“呀！月华莲要开花了！我现在就去拿纸笔，把它画下来寄给阿苗！”
林默笑着把她拉回来：“别跑，雪化了路滑。等太阳出来雪消了再画，那时花苞更清楚。”他接过瓦罐，给黑寡妇倒了半碗，姜的辛辣混着枣的甜，顺着喉咙暖到胃里，“雷说今天要去黑松林砍些竹子，给月华莲搭个花架，省得开花时茎秆撑不住。”
黑寡妇抿着姜茶，看着远处冻土部落的暖棚。那里的雪参经过一冬的养护，已经抽出新绿，冻土族人正忙着掀开草帘透气，身影在雪地里晃成一个个黑点。“周医师昨天来信，说山南边的血藤也缓过来了，”她轻声说，“老婆婆让她孙儿捎来袋血藤籽，说要种在咱们的药圃里，等结了果再带回去。”
林默往暖棚里搬着新劈的柴火，闻言点头：“我已经翻好地了，就在月华莲旁边，开春就能种。”他指着墙角堆的种子包，“安全区的望月草籽、黑风寨的铁线莲籽、冻土的雪参籽……今年的药圃要比去年热闹多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云照下来，雪开始融化，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嘀嗒嘀嗒”敲在石阶上，像在数着春天的脚步。丫丫趴在药圃边的石桌上，认真地画着月华莲的花苞，笔尖沾着点银粉，是她偷偷从李伯的药箱里拿的，说要画出雪粒的光。
“你看这样画对不对？”丫丫举着画纸问，上面的花苞被雪半掩着，瓣尖的淡紫用胭脂调了银粉，果然有几分晶莹的意思。黑寡妇凑过去，帮她把花茎的线条描得更直些：“再加点绒毛，月华莲的茎上有细毛，能挂住雪粒。”
正说着，雷扛着捆竹子回来，竹枝上的雪化成水，顺着节疤往下淌。他把竹子靠在风廊下，独臂往额上一抹，水珠溅得满脸都是：“冻土的弟兄说要帮咱们编竹帘，盖在暖棚上挡挡春寒，说他们的雪参就是这么护着的。”他看着丫丫的画，突然挠挠头，“能给我也画一张不？我想贴在我的箭囊上，看着喜庆。”
丫丫咯咯直笑：“雷大哥要画多大的？我给你画个带花苞的，等开花了再补画花瓣！”雷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麻布：“就画在这上面，我回去缝在箭囊上！”
傍晚时分，周医师带着山南边的老婆婆来了。老婆婆裹着件厚厚的蓝布袄，手里拄着根血藤做的拐杖，杖头雕着朵小小的莲花，是她孙儿的手艺。“俺们那的血藤活了，”老婆婆颤巍巍地说，眼睛笑成了条缝，“孙儿说这都多亏了你们的月华莲汁，俺带了些新采的血藤芽，给你们当菜吃，炒着可香了。”
黑寡妇赶紧扶她进屋，往火塘边让：“快烤烤火，路上冻坏了吧？苏晴刚蒸了血根糕，您尝尝，用您捎来的血藤籽磨的粉，比以前的更甜。”她给老婆婆倒了杯薄荷茶，“今年的血藤籽我们种在药圃里了，等结了果，第一时间给您送过去。”
老婆婆捧着血根糕，眼泪差点掉下来：“俺们山南边的人，以前哪敢想能跟磐石基地的人一起种药……”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串用血藤籽串的手链，红得发亮，“给丫头的，算俺谢她教阿苗认草药。”
丫丫接过手链，戴在手腕上正好，血藤籽在火塘的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突然想起什么，跑回石桌拿画：“婆婆，这是月华莲的花苞，我给您带回去，让孙儿哥照着种，明年你们也能种出月华莲。”
老婆婆捧着画纸，指尖摸着上面的银粉，激动得说不出话。周医师在一旁笑着说：“等药草节在安全区办起来，让老婆婆也去凑凑热闹，看看各地的草药，认认新朋友。”
夜深时，雪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药圃里的月华莲在月光下泛着淡紫的光，花苞似乎又鼓胀了些，像随时会绽开。林默和黑寡妇坐在风廊下，看着暖棚里透出的灯火——那是雷在给新搭的花架刷桐油，说要赶在花开前晾干。
“你说阿苗在安全区过得好不好？”黑寡妇突然问，指尖划过手腕的红绳，铃铛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响。
林默握紧她的手，目光落在月华莲的花苞上：“肯定好，有李伯和赵老照着，还有小荷作伴，说不定比在黑风寨还自在。”他指着丫丫贴在墙上的画，“等月华莲开了，咱们就去安全区，带着丫丫，看看莲心堂，看看阿苗，让她们俩一起给花开药谱。”
黑寡妇点头，往火塘里添了根柴。火苗映着墙上的莲心社地图，各地的符号在光下忽明忽暗，像一颗颗跳动的心。她知道，用不了多久，月华莲就会开花，淡紫色的花瓣会在春风里舒展，把药香送到更远的地方；而莲心社的故事，也会像这朵花一样，在新的春天里，开出更艳的模样。
毕竟，最暖的雪，总是为催开新芽而落；最真的莲心，总要等一场春天来圆满。而这春天，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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