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期待已久的流星雨如期而至,达到了预想中的顶峰。深蓝色的天幕上,每分钟都有十几颗流星划过,它们有的拖着长长的亮白色尾迹,持久不散;有的则如惊鸿一瞥,转瞬即逝;偶尔还有一两颗会在空中爆裂,绽放出短暂而绚烂的光芒,引来大家低低的惊呼。
四人围坐在渐趋微弱的营火旁,跳跃的火光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映出温暖的光影。婉宁将保温壶里准备好的热可可倒入杯中,浓郁的甜香随着夜风飘散,为微凉的夜晚增添了暖意。
常明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望着营火轻声说:“真快啊,感觉昨天还在为中考冲刺,今天就已经毕业了。这一年,多亏有你们。”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特别是刚开学的时候,一切都是陌生的,幸好有你们在,才觉得那段日子格外温暖。”
许年与常明相视一笑,默契地用肩膀轻碰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真切的笑意:“这话该我们说才对。幸好有你们,让我和刘夏的日子变得这么有意思。”
刘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目光悄悄瞥向身旁的婉宁,火光映照下,他的耳根有些微红:“说到这个……最该谢谢婉宁。要不是你每次都不厌其烦地给我和许年讲题,划重点,就我俩那基础,成绩单肯定没法看,回家都不知道怎么跟爸妈交代。”
婉宁双手拢着杯子,指尖传来妥帖的暖意,她轻声回应:“可刚入学时,是你们先带着我和常明熟悉一切的呀。所以,”她仰起脸,星辉与火光一同落进她清澈的眼底,“我们都要感谢这些相遇,让这一年变得这么美好。”
“是啊,”常明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笑着看向伙伴们,“所以,我们要一直这样陪伴下去,说好了!”
随着夜色渐深,谈话也变得愈发深入,少年们开始分享那些藏在心底、关于未来的憧憬与不安。
“其实……我有点害怕高中生活。”婉宁将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声音很轻,“听说高中的课程难度是跳跃式的,竞争也更激烈。我总担心……会跟不上。”
“喂,中考状元大人,”许年用轻松的语气安慰道,眼神却很认真,“要是连你都跟不上,我们岂不是要从头预习了?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可能就是运气好而已。”婉宁微微摇头,低声说出很少表露的忧虑,“我真的经常想,万一……万一下次考试,运气就用完了呢?”
坐在对面的刘夏,默默往火堆里添了根树枝,火苗“噼啪”一声窜高了些。他盯着跃动的火焰,语气带着少有的认真:“我倒是没想那么远。我就怕……让我爸失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份朴素的决心。
许年仰起头,目光追随着一颗划过头顶的流星,直到它消失在天际。“我想学天文。”他的声音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清晰,“就想弄明白,这些星星到底从哪里来,它们之间有什么故事。能一辈子研究这个,该多有意思。”
常明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他环顾了一下身边的朋友,才缓缓开口:“我……我想带着画本去很多很多地方。不光是那些着名的景点,更想去看看其他人怎么生活,记录下不同地方的笑容和风景。”他的眼中闪着光,“第一站,我想去玻利维亚的乌尤尼盐沼,听说在那里,湖面和天空会连成一片,像镜子一样,美得不像在人间。”
婉宁听到这里,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常明的手腕,语气带着依赖和期盼:“哥,你答应过我的。等我们高中毕业,成年了,你就带我一起去,不能反悔。”
常明侧过头,看着妹妹眼中清晰的倒影,温柔地笑了。他抬手揉了揉婉宁的头发,动作轻柔,眼中是兄长独有的宠溺和坚定的承诺。他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年也笑着凑近了些,语气带着向往:“这么美的地方,可不能落下我!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去。”
刘夏立刻举手附和:“当然要一起!这可是我们‘星空下的约定’。”
愉快的笑声过后,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家庭。认识一年来,他们分享过无数快乐与烦恼,却很少如此深入地谈及彼此的成长背景。在这静谧的星空下,气氛变得格外适合倾诉。
常明捧着温热渐褪的杯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的羡慕:“其实,我一直挺羡慕许年你和刘夏的。不光是你们俩玩得好,好像两家的关系也特别亲密。”
许年听了,嘴角浮起温暖的笑意,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说道:“是啊,我爸和刘夏他爸,那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我们家老宅和刘夏家就隔着一堵墙,小时候两个院子几乎就是一家。”
他顿了顿,继续回忆道:“后来我爸做生意,情况好了不少,但他念旧,舍不得老街坊,更舍不得刘叔这个老兄弟,就干脆把老房子推了原地重建。当时刘叔刚退伍回来,被安排到乡镇工作,两家一合计,索性一起重建,继续做邻居,也好有个照应。”
刘夏接过话头,他的声音在噼啪的火声中显得很平稳:“嗯,后来两家的路走得不太一样。许叔的生意越做越大,我爸后来也机缘巧合,调到了比较重要的国企。地位变了,有些场面上的规矩就得注意了。”
许年默契地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理解:“大人们有大人的世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话,明面上两家的来往确实不如从前那么频繁了。但我爸和刘叔心里都清楚,几十年的情分,一点都没变。周末得空,他们还是会约着去河边安静地钓钓鱼,或者在我家书房里喝喝茶,聊聊天。”
刘夏总结道,目光扫过认真倾听的常明和婉宁:“所以你看,我和许年这种‘狼狈为奸’的友谊,算是祖传的。”
许年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跳脱的调侃:而且两家的老爸管起儿子来那是真动手,从不含糊。从小到大,我们俩可没少挨揍。他笑着摸摸后脑勺,仿佛还有余痛,我还好点,我爸妈原则是学习过得去、别闯大祸就行。但刘叔对刘夏那可是高标准严要求,可能当领导的都这样?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刘夏刚刚还带笑的神情稍稍黯淡了些。他低头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声音轻了下来:我爸总说他起点低,这辈子吃了太多苦。所以他希望我读书用功,早点学会为人处世,将来进了社会能少走弯路。火星在他眼前噼啪炸开,但有时候真的挺累的...我怕做得不够好,让他失望。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涩意:小时候他总很晚回家,有时候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说话。我那时候就想,一定要争气,要替他分担点什么。他无奈地笑了笑,可越是拼命学,越觉得自己好像永远达不到他的期望。
许年伸手用力揉了揉刘夏的肩膀,别瞎想。你的技能点根本就没点在读书上好吗?他语气轻松却笃定,球场上的mVp、野营时的生存专家——每次刘叔钓鱼,是不是你忙前忙后搭的遮阳棚?他可是逢人就夸儿子能干呢。
刘夏被这话逗笑了,回手轻捶了许年一下:少来!但眉宇间的阴霾确实散去了大半。火光跃动在他重新亮起的眼眸里,像被好友的话点燃了一小簇温暖的光。
许年见状,赶忙笑着把话题引开:“不过说真的,我和刘夏可没少羡慕常明有你这个妹妹。我妈和你刘阿姨凑一块儿唠家常时,总念叨着‘要是能有婉宁这么个省心的闺女该多好’。”
刘夏也连连点头:“就是!成绩好又懂事,还做得一手好菜。常明,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听到这番半是调侃半是真心的话,常明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温和地望向身旁的婉宁。可婉宁却微微垂下了头,捧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营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那抹淡淡的低落显得格外清晰。
她沉默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轻声开口:“其实……常明哥哥,并不是我的亲哥哥。”
这话如同一声轻雷,让许年和刘夏都愣住了。“什么?”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错愕,不约而同地看向常明,却见他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会来临。
婉宁抬起头,迎上常明那双一如既往温柔的眼眸,从中获得了勇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述那个深藏已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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