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刚过，省委正式下发文件，成立全省重点领域廉政建设特别工作组，林别任组长，组员从省纪委、审计厅、公安厅等部门抽调精干力量组成。工作组的办公地点设在省委大院三号楼，这里曾经是某个撤销部门的办公楼，如今重新启用。
周一早晨，林别第一次走进这栋略显陈旧的小楼。工作组的三十二名成员已经在大会议室等候，见到他进来，全体起立。
都坐吧。林别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战斗集体。我们的任务很明确：对全省重点领域的廉政风险进行排查，对发现的问题一查到底。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个任务的份量。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说，这是得罪人的工作。林别继续说，但我要告诉大家，不得罪腐败分子，就要得罪人民群众！这个选择题，答案很清楚。
会议结束后，林别立即召集核心成员开小会。
我们先从哪个领域入手？省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王勇问。他是工作组副组长，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老纪检。
工程建设领域。林别毫不犹豫，这是腐败重灾区，也是群众反映最强烈的领域。
但是工程领域专业性很强，审计厅副厅长李梅提出顾虑，我们的人可能不太熟悉业务。
所以要借助外力。林别早有准备，从高校、研究机构聘请专家，组成顾问团队。同时，我们要创新工作方法。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工作组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王勇带队梳理近年来全省重大工程项目的资料，李梅组织审计人员分析项目资金流向，公安厅的同志则负责技术侦查支持。
林别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白天听取各小组汇报，晚上研读材料。沈墨偶尔来看他，总是带着担忧。
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特殊时期，必须特殊对待。林别总是这样回答。
一周后，初步排查结果出来了：近五年来，全省总投资额超过五千亿元的工程项目中，有三十七个项目存在重大疑点。
最突出的是高速公路建设项目。王勇汇报，有八条在建或已建成的高速公路，中标企业都存在关联关系。
关联企业？林别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是的。李梅接过话头，我们通过大数据分析发现，这八条高速公路的中标方，表面上是不相关的企业，但实际上都被同一个资本集团控制。
哪个集团？
龙腾投资。王勇调出资料，这家公司注册地在香港，实际控制人身份不明。
林别沉思片刻：查清楚这个龙腾投资的背景。同时，对这些高速公路项目进行实地核查。
第二天，林别亲自带队前往问题最突出的一条高速公路——天星高速。这条连接天州和星城的高速公路，总投资一百二十亿元，去年刚通车，现在已经出现多处质量问题。
在天星高速的一个隧道内，林别用手敲击着墙面，发出空鼓声。
这才通车一年，墙面就开始脱落了。陪同的工程专家说，明显是偷工减料。
当初的监理单位是哪家？林别问。
省交通规划设计院。项目负责人回答，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监理报告都是合格的。
回到工作组驻地，林别立即召集紧急会议。
问题很明显了：林别一针见血，施工单位偷工减料，监理单位放水，验收单位走过场。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关键是找到突破口。王勇说。
从监理单位入手。林别做出决定，省交通规划设计院是事业单位，相对好查。
这个决定很快见效。在审计部门的强大压力下，省交通规划设计院的一名副院长主动交代了问题：他们收受施工方贿赂，出具虚假监理报告。
贿赂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的？林别亲自参与讯问。
大部分是现金，有时也通过特定账户转账。这名副院长交代，牵线的是一个叫赵总的人，据说是龙腾投资的代表。
赵总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我们都叫他赵总。
就在工作组准备深入调查这个时，阻力开始出现。
先是省交通厅的某位领导林别：工程建设领域情况复杂，查得太深可能会影响全省交通建设大局。
接着，几个老干部联名给省委写信，说工作组影响干部积极性。
最直接的压力来自一位省领导。在一次工作汇报后，他特意留下林别。
林别同志，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这位领导语重心长，现在全省都在搞建设，如果因为调查影响工程进度，这个责任谁来负？
请领导放心，林别不卑不亢，我们只查处违法违纪问题，绝不会影响正常建设工作。
话虽这么说，但林别明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当晚，他约沈墨在省委大院散步。冬夜的寒风中，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他们开始施压了。沈墨说。
意料之中。林别呼出一口白气，这说明我们摸对了方向。
你准备怎么做？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林别已经有了计划，表面上放缓调查节奏，暗地里加快取证。
这个策略很快见效。在工作组调查的一周里，那个神秘的终于露出了马脚。
通过技术侦查，工作组发现与省发改委的一名副处长联系频繁。而这名副处长，正是多个高速公路项目的审批负责人。
立即控制这名副处长。林别下令。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这名副处长很快交代：他利用审批权为龙腾投资控制的企业提供便利，收受巨额贿赂。
龙腾投资的真实控制人是谁？林别亲自审问。
我也不清楚。副处长说，都是赵总在中间操作。不过...
不过什么？
有一次赵总喝醉了，说他的老板姓杜，是从北京来的。
林别立即警觉起来。在他的记忆中，某位退下来的老领导就姓杜。
调查似乎触及到了更深的层面。
第二天，林别向省委书记李国华做了专题汇报。
如果真牵扯到那位老领导，问题就复杂了。李国华神色凝重。
但再复杂也要查清楚。林别态度坚决。
李国华最终表态，省委支持你。不过要特别注意方式方法，要有确凿证据。
带着省委的支持，林别回到工作组驻地。他立即调整部署，成立了一个只有五个人组成的秘密调查组，由他直接指挥。
这个秘密调查组很快发现，龙腾投资的实际控制人确实姓杜，但不是那位老领导本人，而是他的儿子杜志强。
杜志强利用其父亲的影响力，在全省范围内承接工程。王勇汇报，他非常狡猾，从不直接出面，都是通过代理人操作。
找到他的代理人。林别指示。
就在调查取得重大进展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秘密调查组的一名成员在回家途中遭遇，虽然性命无碍，但腿部骨折，需要住院治疗。
这是警告。沈墨得知消息后说。
也是机会。林别却看到另一面，他们越是狗急跳墙，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
他指示公安机关加强对工作组成员的保护，同时加快调查进度。
一周后，工作组掌握了杜志强涉嫌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在请示省委后，林别决定采取行动。
然而，就在行动前夜，林别接到了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打电话的是那位杜老领导的秘书。
林别同志，听说你在查一些事情？对方语气平和，老领导很关心你的工作啊。
谢谢老领导关心。林别回答，我们只是在履行正常工作职责。
有些事情，可能有些误会。对方意味深长地说，要不要来北京，当面向老领导汇报一下工作？
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如果去了，可能就会被施压；如果不去，可能就会被说成不尊重老领导。
林别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巧妙的回答：请转告老领导，等调查结束后，我一定专程到北京汇报。
挂断电话，林别知道，最后的决战就要来了。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这场战斗，不仅关系到几项工程的质量，更关系到全省政治生态的净化。
而他能依靠的，只有事实和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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