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站在老槐树下,晨光刚爬上树梢,残玉还贴在胸前,温意未散。他没动,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是赵晓曼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快看。”
他掏出来,屏幕亮起,链接标题是《青山村文物鉴定报告——省考古学会权威发布》。发布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点开,pdF封面设计得一丝不苟,红头文件格式,落款盖着“省考古学会”字样,还有三位专家的签名。翻到正文,第一句就写着:“经专家组实地勘察与实验室检测,青山村出土石碑符号无文献可考,属明代民间仿刻;量器材质为清代黄铜,非古越国遗物,定性为后世杂器。”
罗令盯着这行字,看了五秒,嘴角忽然动了一下。
他继续往下翻。报告里提到石碑风化程度、金属成分分析、碳十四测年数据,看起来专业得无可挑剔。可当他看到引用文献《南方文物考异》第37卷第4期时,手指停住了。
这本书不存在。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期刊名,搜索结果为空。再查发布单位“省考古学会”官网,三位专家中,有两个名字查无此人,第三个倒是真实存在,但职称为助理研究员,根本没资格参与鉴定。
他把手机转了个方向,截图发到村民群,附了一句话:“他们怕了。”
群消息沉默了几秒,随即炸开。
“啥意思?专家都说假的了,咋还怕?”
“我打印了报告,刘村长看了都说要停了。”
“罗老师,你不会真骗我们吧?”
罗令没回。他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往村委会走。
刘德福正坐在办公室门口的竹椅上,手里捏着一张打印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见罗令来了,他抬头:“小罗,这报告……上级单位发的,白纸黑字,咱们还搞?”
罗令没进门,就站在台阶下:“刘叔,您信这报告?”
“我不懂这些,但专家懂啊。”
“那您知道这专家在哪单位上班吗?”
刘德福一愣:“学会呗。”
“省考古学会官网您打开过吗?”
老头摇摇头。
罗令掏出手机,点开官网首页,输入那位“首席专家”的名字,搜索结果空白。他又点进期刊查询系统,输入《南方文物考异》,页面跳出“域名未注册”。
刘德福盯着屏幕,嘴唇动了动。
“他们连假都懒得做圆。”罗令收起手机,“一块石碑,一个量器,值不值得半夜三点赶出一份假报告?说明他们怕的不是假文物,是真东西还没挖出来。”
刘德福没说话,手里的纸被捏出了褶。
“您要是信这个报告,现在解散巡逻队,我无话可说。”罗令声音没高,但字字清楚,“可您得想清楚,咱们守的不是几块石头,是祖宗埋在这地里的根。骗子能造假,地下的东西不会。”
老头缓缓抬头:“那你说咋办?”
“让他们闹去。”罗令转身,“我只做一件事——明天,挖操场。”
中午,直播照常。
赵晓曼已经坐在教室前,黑板擦得干干净净。镜头刚打开,弹幕就涌了进来。
“赝品村实锤了!”
“昨天还说有星图,今天专家打脸,笑死。”
“主播快道歉,别带节奏了。”
“骗子老师,退钱!”
赵晓曼刚开口:“各位,关于那份报告,我们有几点要说明——”
话没说完,弹幕已经刷成一片红色。
她没停,继续说:“报告中引用的检测数据,我们无法核实来源。青山村从未接待过所谓‘专家组’现场采样,所有文物也未外送检测。因此,该报告的采样真实性存疑……”
“装什么清高,专家都说假了!”
“老师也洗地?脸呢?”
“建议封号,传播虚假文化。”
罗令推门进来时,屏幕上正滚动着“退钱”“骗子”“滚出青山村”。
他走到镜头前,没看弹幕,也没说话,从包里抽出那份打印的报告,双手一撕,纸片飘进垃圾桶。
弹幕顿了一下。
他直视摄像头,声音平稳:“他们说石碑是假的,量器是假的,连我们村的历史都是假的。行。”
他停顿两秒。
“那明天,我们去小学操场,挖个他们不敢写的真东西出来。”
弹幕又动了,但速度慢了。
“挖啥?吹牛不上税?”
“操场底下有金库?”
“又是直播引流吧,真当网友傻?”
罗令不理会,继续说:“我不争嘴,我挖土。你们明天看直播,看谁在说真话。”
他转身拿起铁锹,扛在肩上,走出教室。
镜头跟着他移动,拍到门口时,王二狗正蹲在墙角,手机举得老高,直播标题写着:“队长带你直击文保一线!”
见罗令出来,他赶紧站起来:“罗老师!我刚录了那段,发不发?”
“发。”罗令点头,“告诉所有人,巡逻队照常,操场明天十点开挖。”
“可……可专家都发话了,万一上面来人叫停?”
“他们没资格叫停。”罗令说,“文物在地下,不在纸上。”
王二狗愣了一下,猛点头,手指飞快地剪辑视频,配上字幕:“专家造假?罗老师放话:明天挖真货!”
下午,村口小卖部的电视放着本地新闻,主持人念着一条快讯:“省考古学会发布青山村文物鉴定结果,确认无重大考古价值。专家提醒,民间炒作古村落文化需谨慎,避免误导公众。”
老板老李关掉电视,叼着烟走出来,看见罗令正从卫生所门口路过。
“小罗!”他喊住人,“这新闻都播了,你还真要挖?”
“播了。”罗令停下,“所以更要挖。”
“上面都定了性,你这不是对着干吗?”
“定性的是假报告。”罗令看着他,“李叔,您记得十年前修路那会儿,挖出那口陶罐吗?当时说没用,扔了。后来老支书连夜找人埋回去,说那是祖坟边的东西。您说,是当时那几个人说得算,还是咱们自己记得的事说得算?”
老李吐出一口烟,没说话,过了会儿,把烟掐了:“我明天带铁锹去。”
傍晚,赵晓曼来找他,手里拿着几张打印纸。
“我查了报告里的‘碳十四数据’。”她递过来,“标注采样位置是村东古井旁两米,可那地方去年才填过土,根本不可能有三千年前的有机样本。”
罗令接过,扫了一眼:“他们连坐标都抄错了。”
“还有一个问题。”她压低声音,“报告里提到量器上有‘铭文残迹’,说经红外扫描无法识别。可我们拍过的所有角度,量器表面是光滑的,根本没有铭文。”
罗令笑了。
“他们编得太急,忘了我们手里有高清影像。”
“你要不要发澄清?”
“不。”他摇头,“澄清是回应谎言。我要做的,是让真相自己冒出来。”
赵晓曼看着他:“你已经知道操场底下有什么了?”
他没答,只说:“残玉昨晚温着,不是因为玉镯,是因为地气。”
“你要挖的,不止一个东西?”
“不止。”
她沉默片刻:“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直播,从头到尾开着。拍清楚每一锹土,每一块石头。别解释,别反驳,只记录。”
“好。”
她转身要走,又停住:“罗令。”
“嗯?”
“如果他们派人来阻止呢?”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着,铁锹挖进地里,带出他们写不进报告的东西。”
她点点头,走了。
夜里,罗令坐在床沿,残玉拿在手里,轻轻摩挲。它不再发烫,也不发光,只是温着,像埋在土里的火种。
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根在,人就在。”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扛着铁锹,走向小学操场。
王二狗带着巡逻队,六个人,每人一把工具,站在旗杆下等着。赵晓曼架好了三脚架,镜头对准操场中央。
十点整,罗令把铁锹插进土里,第一锹挖了下去。
土翻开,露出底下一层灰白色碎石。
弹幕还在刷着“作秀”“骗流量”“等你挖出恐龙蛋”。
罗令没看屏幕,继续往下挖。
一锹,两锹,三锹。
土坑渐渐成型。
突然,铁锹碰到硬物,发出一声闷响。
他蹲下,用手扒开浮土。
一块石板边缘,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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