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的晨雾总带着水汽的清润。苏婉儿站在斗阙宫最高的观星台上，看着崖下云雾漫过丹枫树梢，将整座山体晕染成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她指尖轻捻，一缕水系灵力顺着栏杆蔓延，在青石板上凝结成串珠般的露珠，又随她心念化作细雾，融入山间的晨霭里。
在看什么？林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木系灵力特有的温润气息。他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刚从山下农户那买的桂花糕——苏婉儿总说，凤凰山的桂花糕比别处多三分清冽，像极了这里的山泉。
苏婉儿转过身，浅青色的道袍被山风拂起边角，鬓边别着朵刚摘的白梅。在看灵脉。她笑着指向远处，你看那片云，流过玉龙潭时会染上水纹，是因为底下的灵脉在呼应。水系的灵力，本就该与天地同息。
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团白云飘过湖面时，边缘真的泛起涟漪般的纹路。他将竹篮递过去：陈石在山脚下催了，说再不走赶不上乾元山的灵茶开采。
苏婉儿接过竹篮，取出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眉眼弯成了月牙：急什么，王铁柱那急性子，让他多等会儿才好。话虽如此，她还是快步跟上林风的脚步，走过玉石铺就的台阶时，裙摆扫过栏杆，带起一串清脆的水珠碰撞声。
斗阙宫的大殿里，水系掌门正与几位长老议事。见两人进来，掌门放下手中的水玉简，起身道：婉儿，昨日议会传来消息，让你暂代凤凰山执法长老，协助整顿门内事务。
苏婉儿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在地上：掌门，我...
我知道你想跟他们一起云游。掌门打断她，目光落在殿外的晨雾里，但你看这凤凰山，经历大战后灵脉紊乱，新入门的弟子连基础的水幕术都练不扎实，你若走了，谁来教他们？
林风站在一旁，看着苏婉儿垂下的眼帘。他记得初遇时，这个水系弟子总爱站在天墉城的护城河边，用指尖的灵力逗弄游鱼；记得在骷髅山，她为了掩护众人撤退，硬生生用冰封术冻住了自己的半边身子；记得在幽冥渊，她经脉受损却仍笑着说控水术我还是会的。
我留下。苏婉儿突然抬头，声音清亮，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掌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每年秋收后，给我一个月的假。她看向林风，眼底的光比殿外的晨露还亮，我要去揽仙镇。
林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他想起揽仙镇的老槐树，想起镇外那条能捉鱼的小溪，想起客栈老板总说苏姑娘调的梅子酒，比仙酿还醉人。
他笑着点头，我在揽仙镇等你。
王铁柱和陈石已在山门外等得着急。见两人出来，王铁柱扛着他那柄金光闪闪的巨剑迎上来：可算出来了！再不走，乾元山的明前茶都被那帮小兔崽子采光了！
陈石站在玄土巨熊旁边，默默递给苏婉儿一个布包。里面是他特意在骷髅山采的凝水石，据说能让水系法术更精纯。苏婉儿接过来，指尖触到石头冰凉的触感，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又不是再也不见。她吸了吸鼻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个水蓝色的香囊，塞进林风手里，这是用玉龙潭的水藻做的，能安神。你们在路上...别总惹麻烦。
林风打开香囊，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带着凤凰山的晨雾。他将香囊系在腰间，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册子：这是我整理的木系治愈术心得，里面夹着几页...是你上次说想学的活水诀注解。
王铁柱突然嚷嚷起来：哎哎哎，你们俩够了啊！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不就一年见一次吗？他说着，却从背后拿出个红布包，塞给苏婉儿，这是乾元山的金纹玉，磨成粉混在水里，能治经脉淤塞，你...好好教那些小徒弟。
陈石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苏婉儿的肩膀，又拍了拍林风的肩膀。玄土巨熊仿佛看懂了气氛，用大脑袋蹭了蹭苏婉儿的胳膊，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山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飘过众人脚边。苏婉儿突然笑了，抬手对他们挥了挥：走吧，再不走真赶不上采茶叶了。
林风三人转身踏上云阶，赤焰麒麟回头对着苏婉儿喷了个小火苗，像是在跟她道别。走了很远，林风回头望去，还能看到那个浅青色的身影站在凤凰山的山门旁，像一株临水而居的兰草，清雅又坚韧。
她会是个好长老的。陈石突然开口。
那是自然。王铁柱哼了一声，却偷偷抹了把脸，等明年秋收，咱们早点去揽仙镇，我要让婉儿尝尝我新酿的金樱子酒！
林风低头摸了摸腰间的香囊，水藻的清香混着桂花糕的甜意，在风里轻轻飘荡。他想起苏婉儿说每年秋收后，我要去揽仙镇，想起她眼底的光，突然觉得这云游的路，因为有了个约定，变得格外让人期待。
山脚下，苏婉儿站了很久，直到云阶上的身影消失在云雾里，才转身回了斗阙宫。她将陈石给的凝水石放进贴身的荷包，将王铁柱的金纹玉交给丹房，然后翻开了林风给的那本册子。
第一页的空白处，林风用木系灵力写了行小字：揽仙镇的梅子熟了，我会提前酿好梅子酒。
苏婉儿笑着眨了眨眼，一滴水珠从眼角滑落，落在书页上，晕开了那行字的边缘，却让每个笔画都变得更加清晰。她知道，从今天起，凤凰山的晨雾里，除了灵脉的气息，又多了一份牵挂——一份关于揽仙镇、关于梅子酒、关于一年之约的牵挂。
而山路上，林风突然停下脚步，对王铁柱和陈石说：我们绕点路吧，去趟揽仙镇。
干嘛去？王铁柱不解。
种棵树。林风望着远方，眼底的笑意温柔，种棵能开白花的树，等明年这个时候，应该正好能开花。
赤焰麒麟似懂非懂地晃了晃脑袋，喷出一小簇火苗，照亮了前方的路。云游的旅程还很长，但只要心里有个约定，再长的路，也会变得充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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