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揽仙镇的青石板路，卷着新酿米酒的香气钻进鼻腔。林风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望着不远处翻新的屋檐——去年冬天那场灵脉异动后，镇民们趁着开春重修了房屋，青瓦上还沾着新鲜的草木灰，檐角悬着的风铃叮咚作响，比记忆里更添了几分生气。
“林兄弟，发什么呆呢？”
爽朗的笑声自身后传来，林风回头，正见王铁柱扛着个半人高的布包大步走来，金系法袍的袖口沾着些泥点，腰间的金蛟剪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身后跟着陈石，玄土巨熊趴在他肩头打盹，爪子上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刚从乾元山过来，我那小师弟非塞了这包新炼的‘聚气丹’，说给你们补补道行。”王铁柱把布包往林风怀里一塞，沉甸甸的分量撞得人胳膊发麻，“对了，婉儿呢？不是说卯时就到吗？”
话音刚落，就见溪边的石阶上飘来片水色衣角。苏婉儿提着裙摆快步走来，发间别着支新鲜的桃花，手里的竹篮里装着几尾活蹦乱跳的青鱼：“路上在渡口帮渔民收了网，耽搁了片刻。”她笑着把鱼递给迎上来的客栈老板，“张叔，麻烦中午做道‘清蒸鲥鱼’，记得多放些姜丝。”
客栈老板张婶麻利地接过鱼，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早就给你们备着好酒呢！去年新收的糯米酿，就等你们回来开封。”她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笑，“快进屋坐，林风公子上次说的那几株‘凝露草’，我在屋后的菜园子里种活了，要不要去瞧瞧？”
林风跟着张婶往后院走，青石板路尽头果然辟出了片药圃，凝露草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旁边的菜畦里种着豆角和黄瓜，竹架上爬满了藤蔓，陈石蹲在田埂边，伸手拂去叶片上的虫蜕，玄土巨熊则趴在一旁，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杂草。
“去年修复灵脉后，这地里的土性稳了不少。”陈石头也不抬地说，指尖凝聚起一缕土系灵气注入土壤，“连寻常蔬菜都长得比往年旺盛。”
苏婉儿摘了根嫩黄瓜，用溪水冲了冲递过来：“前几日凤凰山降了场春雨，水系灵脉的灵气顺着溪流淌到镇上，你看这溪水的颜色。”她指向院角的水缸，里面盛着刚挑来的溪水，清澈得能看见缸底的鹅卵石，水面上还浮着层淡淡的水汽。
王铁柱早搬了张竹桌坐在院心，正往桌上摆带来的酱肉和点心：“说这些干啥，先喝酒！”他拍开酒坛的泥封，醇厚的酒香立刻漫开来，引得趴在墙头的赤焰麒麟打了个响鼻，凑过来用脑袋蹭林风的胳膊。
“你这坐骑倒是越来越懒了。”苏婉儿笑着扔了块桂花糕给赤焰麒麟，“上次在火龙岛见它时，还追着火系灵鸟满山跑呢。”
林风摸了摸赤焰麒麟颈间的鬃毛——这神兽自从去年在混沌渊耗尽灵力后，性子沉稳了不少，如今更爱蜷在晒谷场上打盹，只有闻到酒香或看到熟人时才肯挪动身子。它吞下桂花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回应苏婉儿的话。
酒过三巡，张婶端上热气腾腾的鲥鱼，鱼肉的鲜香混着米酒的甜香，让人胃口大开。王铁柱嚼着鱼肉含糊道：“乾元山那边新收了批弟子，其中有个小子悟性极高，学金虹贯日只用了三个月，比我当年快多了。”
“骷髅山的阵法也快布完了。”陈石放下酒杯，指尖在桌上画出个简易的阵图，“用玄铁混着灵脉土铸的锁龙桩，能扛住炼虚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土系弟子总爱偷溜下山买糖葫芦，被我罚去看守矿洞了。”
苏婉儿抿了口酒，眼底漾着笑意：“凤凰山的水系新法诀编好了，把你的‘万物回春’和水系的‘甘霖术’结合了下，治疗时能同时净化魔气，下个月就推广到各大门派。”
林风听着伙伴们的话，心里暖意融融。去年从混沌渊回来后，他们各自回门派处理事务——王铁柱留在乾元山指导新弟子，陈石主持骷髅山的重建，苏婉儿则在凤凰山整理新法术，约定开春在揽仙镇相聚。原以为一年未见会生分，没想到坐在一起时，还是像当年在客栈刷道时那样自在。
“对了，”苏婉儿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块晶莹的玉佩，“前几日清理紫霞真人留下的典籍时，发现这枚‘传讯玉’能同时连接五大门派的阵法，以后无论在哪，捏碎它就能互相通气。”
玉佩上刻着五行符文，林风接过时，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隐约能感受到里面流转的灵气。王铁柱凑过来看了看，咋舌道：“这可比传音符方便多了！上次我在骷髅山想找陈石喝酒，传音符被罡风吹跑了三次。”
陈石默默从怀里掏出个土陶罐子，放在桌上打开：“这是用骷髅山的地脉灵泥做的，能保存灵气，以后放传音符进去就不会被吹散了。”罐子内壁泛着淡淡的土黄色光晕，显然加了特殊的禁制。
林风笑着把传讯玉收好，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张叔匆匆跑进来：“是天墉城的信使，说玄门议会要在昆仑开大会，请你们几位务必参加。”
王铁柱一口喝干碗里的酒：“准是又有魔族余孽跳出来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苏婉儿却皱起眉：“上个月刚收到东海的消息，说海面上出现了雾气，渔民不敢出海，说不定和混沌渊的浊气有关。”
陈石指尖在桌上的阵图上一点：“揽仙镇的灵脉节点很稳定，就算有异动，这里也能支撑到我们回来。”
林风望着院外初绽的桃花，想起去年在混沌渊时，四人合力修补封印的场景。那时赤焰麒麟燃烧灵力照亮深渊，玄土巨熊用身躯挡住浊气，王铁柱的金蛟剪划破黑暗，苏婉儿的水流缠绕住伙伴的手腕——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已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吃完这碗酒就出发。”林风端起酒碗，与伙伴们的碗轻轻碰在一起，“正好顺路去看看鸿钧上人，问问他那株千年雪莲开花了没。”
赤焰麒麟仿佛听懂了，发出声响亮的嘶鸣，震得院角的风铃叮当作响。阳光穿过竹棚的缝隙落在酒碗里，映出四人含笑的眉眼，就像多年前在东海渔村刷道时那样，眼底盛着对前路的期待，和对彼此的信任。
张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四个年轻人收拾行装，忍不住抹了把眼角。去年重建镇口的护界碑时，她偷偷在碑后刻下了他们的名字，如今碑上的字迹已被香火熏得有些模糊，却在镇民的心里越刻越深。
“路上小心！”她挥着手喊道，“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做揽仙镇最有名的糖糕！”
林风回头挥了挥手，赤焰麒麟载着他腾空而起，王铁柱的金虹贯日在半空划出亮色，陈石骑着玄土巨熊紧随其后，苏婉儿踏水而行，衣袂与溪流同色。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端，只留下满院的酒香，和檐角那串永远在风中歌唱的风铃。
揽仙镇的春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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