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油麻地，窝打老道。
广华医院。
关芝林抱着婴儿，躺在产床上。
婴儿不是她的。
是剧组向医院里一位产妇借来的。
婴儿真正的父母，此刻就和几个护士一起，缩在产房的角落里，满脸新奇地看着这群人拍戏。
这是《开心鬼》的最后一个镜头。
摄影机冰冷的镜头正对着关芝林。
关芝林抚摸着婴儿，露出幸福的表情。
让她一个17不到的女孩演妈妈，真够难为她的。
李月仙和温璧霞饰演的姐妹围绕在床边，说着最后的台词。
随着剧情推进，襁褓中的婴儿忽然“哇”的一声，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咔！”
王金立刻从导演椅上跳了起来，他肥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我宣布，《开心鬼》——杀青了！”
哗——
整个剧组，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二十五天。
从开机到杀青，比原计划快了整整一个星期。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原本陈启和王金为这部电影预设的预算是100万港币，但拍摄过程异常顺利，进度远超预期。
加之两人精打细算，控制开销，最终拍摄成本竟控制在了78万。
就算加上后期的配乐、剪辑、印片等费用，总成本估计也就在83万上下，结余颇丰。
“表哥！拍完了！我是不是就成大明星了！”
李月仙第一个冲了过来，亲昵地抱住陈启的手臂，兴奋地摇晃着。
陈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呵呵道。
“等电影上映，你就是了，小丫头！”
二十多天拍摄，就让温璧霞赚到了3000块，这让她又开心又幸福。她走过来问道：
“启哥，以后……我还能继续拍戏吗？”
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留在这里，拍戏不拍戏不重要。
陈启看着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语气肯定：
“放心，阿霞，以后你有拍不完的戏。你很有潜力。”
“真的？”温璧霞的眼睛瞬间亮了，巨大的喜悦让她有些语无伦次。
“谢谢启哥！我知道我没有仙姐和林姐漂亮，但我一定会认真拍戏的……”
她很清楚，自己这种穷地方出身，又没有文凭的女孩子，未来只能依靠眼前这个男人了。
《开心鬼》杀青，整个剧组都沉浸在放松和喜悦之中。
陈启没有吝啬，给每位工作人员都封上了一个红包，一一发放，感谢大家这二十多天来的辛苦。
王金则对着助导蔡乃兵说道：
“你尽快把剧组的道具清点好还回去，耽误一天都是钱！”
“知道了导演！”蔡乃兵立刻召集几个剧组人员，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晚上，《开心鬼》剧组在油麻地一家不错的酒楼举行了杀青宴。
王金倒是潇洒，左右两边都坐着年轻靓丽的女郎，不停地说着笑话，逗得女郎花枝乱颤。
陈启端着酒杯，和几个相熟的幕后人员碰了碰杯，目光却在人群中巡视。
他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的场务蔡乃兵。
陈启朝他使了个眼色，转身走出了喧闹的大厅。
蔡乃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走廊里，蔡乃兵或许是喝了点酒，脸色有些潮红。
“启哥，你叫我？”
陈启点点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阿兵，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做？”
他现在的“东方梦工厂”刚刚初创，一穷二白，需要的正是蔡乃兵这种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干的多面手。
虽然今年三月份蔡乃兵以编剧加副导演的身份，和张彻执导动作片《街市英雄》。
但邵氏的片子懂得都懂，成绩不好，所以才会给王金当助导。
蔡乃兵的眼睛亮了一下，激动得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陈启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跟着这样的人，前途绝对比在邵氏要好得多。
主要陈启的公司新开业，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才，按陈启大方且肯提拔的性格，王金都能当导演，他也很有机会！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能跟着启哥做事，是我的荣幸！”
陈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去把曹庄生叫出来！”
蔡乃兵摇摇晃晃地回去了，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曹庄生，今年三十五岁，是剧组的布景师。
陈启虽然不知道他的未来有什么成就，但这一个多月来，他展现出的专业能力和踏实肯干的作风，陈启很是认可。
陈启又将对蔡乃兵说的话，和他重复了一遍。
曹庄生听完，顿时大喜过望。
他比蔡乃兵还要激动，他在邵氏熬了多年，还只是个助理布景师，和李魁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有名无实，随时可能被替代。
如今陈启愿意给他机会，他是一百个愿意。
“谢谢启哥！谢谢启哥赏识！我……我以后一定为您拼命做事！绝无二话！”
他年龄虽然比陈启大，但这声“启哥”却叫得心甘情愿。
就像梁山上的好汉，称呼认可的是地位。和老大老板差不多！
陈启满意地点点头。
有了助导兼场务、布景、灯光，他的核心班底就初具雏形了。
还差道具、摄影、动作指导这些。
其他岗位编剧导演，他自己可以暂时兼任。
“你去将黎沃老师叫出来，我有话对他说！”
然而，陈启没想到，最后在道具师黎沃这里碰了壁。
黎沃是邵氏的老人了，正牌的道具师，经验丰富，但为人也相对保守。
“陈生，我已经五十了，人老了，不想再折腾闯荡了，很抱歉！”
黎沃的语气很客气，但态度却很坚决。
陈启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好吧，麻烦你了，沃爷！”
待黎沃走后，陈启才慢吞吞地走回宴会厅，继续他的“挖人”大计。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换成了那些更年轻、更有冲劲的基础工作人员。
毕竟都是基层，跟着陈启这样有背景的人，更有希望。
一场杀青宴下来，收获颇丰。
剧组三十多个人，当场就有二十一个同意跳槽到他的“东方梦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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