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她这样，心里更是满意，嘴上却客气道：“不用你洗，我待会儿自己慢慢洗就行，就是多费点时间，总能洗完的。”
“阿姨，您别跟我客气，这点衣裳我一会儿就洗完了，您这年纪，该享享清福了。”
“俺妈在家都不做这些活了，不是嫂子干就是我干，洗衣做饭啥的，俺妈连手都不用抬。”
“哎哟，我可没你妈那福气，有你这么懂事能干的闺女，我现在就盼着，我家文斌能娶个像你这样勤快又好看的媳妇，我就知足了。”
李冬梅的脸一下子红了：“阿姨，您说啥呢？我听不懂。”
张妈没有把话挑明，只是笑着看着她。
李冬梅洗完满满一大盆衣裳，又帮张妈把院子收拾干净。
直到张妈要做饭，天色也不早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张家。
她刚走没多久，张文斌就从外面回来了，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张妈从厨房出来拦住他，语重心长地说：“前几天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别太心高气傲了。”
“李冬梅这姑娘，虽说来自农村，可能干又勤快，咱们家总不能一直靠我这个老婆子撑着，你早晚都得娶个媳妇。”
听到母亲又提这事，张文斌不耐烦地说：“您别管我的事，我不想娶李冬梅。”
“不娶她，你想娶谁？”张妈一听他这态度，顿时急了。
“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让我这老婆子伺候你吃喝到死？还是还惦记着李文红那个女人？”
“我告诉你，没门！那个女人把咱们家的钱都卷跑了，要不是她跑了，咱们家能过得这么紧巴吗……”
一提起李文红，张妈就恨得牙痒痒。
比当初陈娟害得她儿子丢工作时还生气。
那个女人，从来没把自己当张家的媳妇。
整天好吃懒做，比公主还娇气，却把她儿子迷得团团转。
张文斌还跟她说，李文红跟陈娟不一样，是“新女性”，不能像对陈娟那样对她。
可结果呢？这“新女性”可真够新的。
她这个婆婆伺候了她大半年，她连个蛋都没下。
还在过年大家走亲戚的时候，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跑了。
直到那时张妈才知道，那女人根本没跟她儿子领证。
恐怕从她儿子被开除那天起，就没打算跟他过下去，把张家当成傻子耍了。
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儿子竟然还惦记着那个女人！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李冬梅是个好姑娘，我看上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趁人家愿意，赶紧把婚结了。”
“你也不小了，都三十三了，该成家立业，赶紧再要个儿子，你去上班，她在家卖菜，日子总能过下去，要是你还揪着李文红那个女人不放，就别认我这个妈！”
见儿子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张妈又上前一步。
压低声音说：“我都问过了，过完年李冬梅才十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像李文红那样是个二手货，你都三十三了，就算她是农村的，娶她也不亏。”
张文斌皱起眉：“妈，您别总说农村人农村人的，农村人怎么了？现在农村人日子也过得很好。”
张妈不明白，儿子怎么突然听不得她说农村人了？
他们城里人本来就看不起农村人，又不是她一个人这样。
可一想到李冬梅，她又燃起了希望，难道儿子这是回心转意了？
“行，我不说了，现在你总该知道农村人是什么样了吧？要不我找个媒人，去李家帮你提亲？”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就算我不看不起农村人，也不会选李冬梅这样的。”
张文斌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
张妈气得直跺脚：“现在不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没看见我这把年纪了，还得天天洗衣做饭吗？你是想把我累死吗？你这个不孝子……”
张文斌疲惫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母亲的咒骂声传入耳中，他却莫名想不起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那时候，母亲总是温和又慈祥，总担心他吃饱了没、穿暖了没，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过生日时，母亲会做一桌子好吃的。
他工作忙时，母亲会端来一碗鸡汤。
每天母亲都会笑着迎接他，还会偷偷塞给他几块糖。
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母亲依然会给他塞糖。
以前他觉得，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最爱他的人，他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
可现在回想起来，母亲之所以能每天都温和慈祥。
是因为她不用操心家务，每天还有时间跟老姐妹打牌。
她问他“吃饱穿暖了没”，不过是一句口头问候。
真正把他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是另一个人。
就连他生日时的好菜、工作忙时的鸡汤，也都是那个人做的，母亲不过是端给他而已。
没有了那个人，几天前他过生日，家里连提都没人提，更别说累的时候能喝上一碗鸡汤了。
至于那些曾让他心头一暖的糖……
张文斌没再继续想下去。
以前他总觉得那个人没用，没工作、不会赚钱，整天在家带孩子。
靠家里接济过日子，在这个家里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可现在他才明白，没有了那个人，这个家不像家，母亲也不像母亲了。
母亲以前口中“无关紧要的家务事”，如今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
也成了把母亲累得够呛的“罪魁祸首”。
刚才那一刻，他甚至冲动地想问问母亲。
以前陈娟又带孩子又包揽所有家务的时候，母亲有没有想过陈娟也会累？
他正想着，房门被猛地推开，张妈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文斌，我倒是想明白了，你这也看不上、那也不称心，该不会还惦记着陈娟那个扫把星吧？”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李文红卷走他的钱不告而别。
说不定早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儿子肯定不会还惦记着她。
既然不是惦记李文红，那肯定是还想着另一个女人，所以才看不上李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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