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清河内心激烈挣扎，那丝善念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之际，异变再生！
“小姐！白公子情况不对！” 正在照顾白砚舟的苏九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
只见昏迷中的白砚舟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急促，嘴角甚至溢出了带着细微泡沫的血丝！
“是寒毒入肺，加上溺水冲击，引发旧疾！”
苏九飞快地诊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必须立刻施针用药，稳住心脉，否则……否则恐怕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她抬头看向裴昭雪，眼中满是恳求与急切，“需要绝对安静稳定的环境，需要热水和我的药箱全力施为！在这里……根本做不到！”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九的话，那尊倾斜的“庚金牛”猛地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嗡鸣，一道无形的能量冲击再次扩散，洞穴顶部又有一块巨石砸落，激起更高的水花！
暗河的水位又上涨了一截，已经快淹到小腿肚！
整个空间愈发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溃。
一边是情同手足、多次生死与共、此刻命悬一线的挚友白砚舟！
他需要立刻、安全的救治，多耽搁一刻，生还的希望便渺茫一分！
另一边是下游三城数万懵然无知、危在旦夕的无辜百姓！
那失控的共振能量随时可能彻底爆发，滔天洪水转瞬即至！
每拖延一秒，都可能意味着成千上万个家庭的毁灭！
是立刻带着白砚舟和苏九，冒险冲出这即将崩塌的洞穴，寻找生机，救下眼前看得见的“一人”？还是留下来，赌上那微乎其微的可能，说服甚至逼迫洛清河，设法平息共振，拯救那看不见的“万民”？
这是一个残酷到极点的道德困境！是情感与责任、私谊与大义之间最极致的考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裴昭雪身上。
裴昭明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苏九紧紧抱着抽搐的白砚舟，泪眼婆娑地看着裴昭雪，那眼神几乎要将她的心撕碎。
裴昭雪站在那里，脚下是冰冷上涨的河水，耳边是挚友痛苦的呻吟和洞穴即将毁灭的轰鸣。
她看着白砚舟那失去血色的脸，想起他平日里温润的笑容，想起他毫不犹豫推开自己的那一刻……心如刀绞，几乎要窒息。
她能感觉到苏九那绝望的目光，能听到自己内心疯狂叫嚣着“救他！先救他！”的声音。
但是……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痛苦挣扎的洛清河，望向那尊代表着毁灭源头的铁牛，望向洞穴外那想象中即将被洪水吞噬的三座城池。
无数陌生而鲜活的面孔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浑浊的水中，漾开一丝淡红。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充满尘埃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
她看向苏九，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苏九……尽你所能，稳住他的情况！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她猛地转向洛清河，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那摇摆不定的灵魂彻底看穿：“洛先生！你听到了吗？！没有时间了！为了你心中那或许还残存的一丝良知，为了那三万不曾害过任何人的生灵！告诉我，如何停下它？！”
她选择了责任，选择了那看不见的“万民”。将挚友的性命，押在了这最后的一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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